他們在一家飯鋪門口等到了那輛玻璃馬車。
“都跟我來,我們來個罐子裏邊抓王八!”劉一刀一夥衝了過去。
這時穿著一身軍裝、戴著墨鏡的田青打開玻璃馬車門喊了一聲:“站住!”
劉一刀嚇了一跳。
田青用手槍一推大蓋帽子,故意甕聲甕氣地:“我的人在裏邊執行任務,閑雜人等不許進入!”他說完就關上了車門。
“是!”劉一刀害怕了,一揮手,土匪們趕緊拔腿就跑。
田青推開車門,站在車踏板上,朝天開了一槍:“有土匪呀!抓土匪呀!”他嘴裏喊得熱鬧,人卻一步沒動。隻是開心地看著劉一刀一夥拚命地跑沒了影。
劉一刀一溜煙地跑出了鎮子,見官軍沒有追來,叫過那個報信的土匪,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媽拉個巴子的!你瞪著眼睛跟我這白瞎!你的招子是喘氣的?官軍明明還跟田青在一起呢!”
土匪嚇得跑開了。劉一刀歎息一聲說:“看著白花花的大洋到不了手,我是真他媽眼熱呀!田青,我決不放過你!”
田青一行人終於進了田家莊。
玻璃馬車分外惹眼,引來路人紛紛駐足觀望。梁父梁母坐在玻璃馬車裏探頭往外看著,梁母抹了把眼淚:“滿囤他爹,沒想到咱們倆這把老骨頭,還能活著回家來看看!”
梁父也很激動,“是啊。這全得托田青的福啊。”
正在田家大院門口玩耍的青青,看見了騎在馬上的田青和豆花。他一邊跑一邊喊:“爹!娘!”
田青跳下馬,“青青,快去告訴奶奶,我們回來了。”
青青掉頭就往回跑,青青跑著進了田家大院,高聲喊著:“奶奶,奶奶,我爹我娘他們回來了!”
淑貞從正房裏走出來,一邊理著鬢發,一邊往三門外走。徐木匠也從二進的廂房裏走出來。
“他徐伯伯,田青和豆花回來了!長順!快,少爺回來了!”淑貞高興地招呼著。
用人們從各院的廂房裏走出來,院子裏一陣忙亂……管家長順指揮著幾個女傭:“快去燒水泡茶。”又衝幾個男仆喊道,“預備開中門進人,後門進車馬。”
仆人們趕緊去燒水泡茶,開門迎客……
淑貞和徐木匠走到大門口站下了,青青卻跑向了玻璃馬車,他跳上了車踏板,向大家揮著小手。車到大門口停下了,瘦猴扶梁父、梁母下了車。淑貞忙迎上前去。
“喲,親家,這大老遠的,怎麼把你們還給驚動回來了?坐車累了吧?快進屋歇息歇息吧!”
“不累不累,田青這玻璃馬車太好了。”梁家夫婦樂道。
田青和豆花上了台階,向娘和徐伯伯問了好,一家人那個高興啊。大家說笑著往裏走去。用人們站在甬路上,朝他們齊聲問候:“少爺好!少奶奶好!老太爺好!老太太好!”
淑貞提醒梁父梁母:“親家、親家母,用人們向你們二位問好呢!”
“問我哪?好好!喲嗬,這陣勢我可是頭一回見!”
“滿囤他爹,你看看親家母多能幹,瞧把這家治理得頭是頭腳是腳的。”
“敢情!人家在三十年前,就是田家大院使奴喚婢的大少奶奶嘛!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呀!”
“喲,看這雕梁畫棟的,真好看!”梁母看著院子。
“有不少地方年久失修,已經破敗了,這都是重新修葺的,有不少都是他徐伯伯親手雕的呢!”淑貞說。
“喲,徐木匠,你馬上就是這兒的老太爺了,還自己幹活兒呀?”
徐木匠笑了,“什麼老太爺呀,一來是我看他們笨手笨腳的,就忍不住教教他們;二來呀,我就是生了一身賤骨頭,不幹點兒活兒,渾身難受。”
又是一陣笑聲,大家進了中堂。
落了座,淑貞吩咐道:“鄭媽,讓人上茶。”
“是,大奶奶!”鄭媽應聲道。
上了茶,梁父喝了一口放下茶碗,“嘿,這茶,有一股子撲鼻子的清香!好!好好好!”
梁母四下裏看看,有些納悶地:“親家母,丹丹呢?我怎麼沒看見丹丹啊?”
除了梁父梁母,所有的人臉上馬上黯淡下來。淑貞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啊……丹丹啊,她走了。”
“出門子了?是啊,她還年輕,是該早點兒嫁出去了。她走的哪家,是幹什麼的?經商啊,還是務農啊?”梁母關心地問道。
淑貞的眼淚馬上流了出來,說了句:“親家!”之後就哽咽住了……
梁父追問淑貞,“親家母,是不是丹丹嫁過去以後,日子過得不好啊?”
田青見狀忙岔過話頭,“娘!看看你!”他對梁父梁母說,“我姐她就是走得遠了點兒,要不家裏要辦這麼大的喜事,她都來不了呢!”
“不對,一定是婆家太刁了。我和滿囤他娘遠不遠,不也一樣奔回來吃你娘和徐木匠的喜酒來了?”“哎哎,你咋還一口一個徐木匠、徐木匠的,人家都快成這田家大院的老太爺了!”梁母小聲地對梁父說,“算了,你就別提這些不痛快的事了。”她又對淑貞問:“帖子都下了?請了多少人哪?”
“下了。人也不多,就是些個遠親近鄰。預備了十桌流水席。”淑貞強忍住了淚答道。
“我的娘哎,那還不多?”梁父叫了一聲。
其實,這是田青的意思。要依淑貞,都這麼大歲數了,找幾個至近的親戚朋友,喝頓酒就行了。徐木匠也從心裏感謝田青,他說自己是托田青的福啦!一個人在外漂泊了大半生,在有生之年,住上了這麼好的大院套,還名正言順地當上了新郎。
“可就是我這個新郎醜了點兒,有些對不住新娘子。”
梁父卻說,“徐木匠得說是醜了點兒,可是人家,心裏美蘿卜——外邊不好看,裏邊美!吃起來,脆甜脆甜的。”
眾人都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