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3 / 3)

“什麼?什麼跟我有關係?您怎麼……我把您從家鄉接出來,供您吃,供您喝,您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我是您兒子,還是田青是您兒子?”梁滿囤抵賴著。

“梁滿囤!你要是陷害了田青,我就不認你是我的兒子!”梁父說完氣呼呼地往外走,在門口與進門的裘巧巧擦肩而過。梁父白了裘巧巧一眼,裘巧巧把嘴裏的瓜子皮朝他的背後吐去。

裘巧巧進門就問滿囤:“你爹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這兒不許他來嗎?”

“我又沒有讓他來!”

“我告訴你梁滿囤,你是我們裘家的上門女婿,就像嫁出去的姑娘一樣,俗話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梁家是你的娘家,這是你的婆家!”話沒說完就見梁父轉過身來走近梁滿囤,抬手一個大嘴巴子,然後又怒衝衝地走出了門。

裘巧巧跳著腳地吼起來,“你個老東西!敢在我家裏撒野?梁滿囤,讓他們給我滾,滾回山西去!我這就吩咐廚房,從現在起,不給他們送飯吃了!”

梁父決定離開包頭,他不能因為一口飯吃,活得這麼沒有誌氣。

“我們不該來呀,不該來!當初滿囤休了丹丹的那會兒,我們就應該不要兒子,跟媳婦過。唉,我們走錯了一步啊!這一步錯就步步錯了呀!”說著兩人就收拾東西。

其實他們想住也不行了,梁滿囤知道巧巧的脾氣。所以父親一離開裘家,他就讓賬房先生偷偷在櫃上支了十塊銀元送了過來。

“您哪,也不必過於責備梁老板了。依著你那兒媳婦,就衝你打她男人這兩回大嘴巴子,她早就把你們扔到大街上要飯去了。是梁老板偷偷地讓我從櫃上支的錢,派的車。你們哪,趕緊走。這要是讓我們老板娘知道了,還不把錢追回去?走吧走吧!回山西老家吧。”賬房先生勸著二老。

“走吧!走吧!哪兒也不如自己的家鄉好啊!”梁母也想開了。“這地方,我是一天也不願意呆了!”“車就在門外,一路保重吧!”賬房先生道著別。當下,梁家夫婦也不多耽擱時間直接上車回山西老家去了。

吳玉昆聽到報告後提審了瘦猴,看著眼前這個小夥計,吳玉昆開口就問:“田青給了你多少頂罪的錢。”

瘦猴糊塗了。

“那我來問你,你進來已經好幾天了,你為什麼不承認那墓是你掘的,而直到田青夫婦歸案,受刑不過之後你才站出來說那墓是你盜的呢?”

“我……我是看那麼好心的老板和老板娘因為我被打成那個樣子,於心不忍,才站出來承認的。是我盜的墓,盜來的金銀珠寶藏在什麼地方隻有我知道,我可以帶你們去找。”

“是田青讓你這樣說的?”吳玉昆眯著眼問。

“不是,田青根本不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老板和老板娘早就去東勝開辦貨棧去了。當鋪老板死了,埋了,墳被我挖了,我被抓了,整個過程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在包頭。這事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要殺要剮,你們就衝我來吧!”

吳玉昆發出一串冷冷的笑聲。

瘦猴看著吳玉昆有些發毛。

吳玉昆突然大聲地:“把他給我吊起來!”

“幹什麼?我都承認了你們為什麼還對我動刑?”

“你怕了?啊?!那你就快快說出來,田青是花了多少錢,給你開了什麼條件讓你替他頂罪的?說!”瘦猴氣糊塗了,他覺得怎麼也無法說清了,“我怎麼說你才相信,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幹的?”他大聲喊道。

兩個漢子一拉繩子,把瘦猴吊了起來,瘦猴“啊”地叫了一聲。他們從水桶裏取出鞭子,一下一下地向瘦猴抽去。瘦猴每挨一下都發出殺豬似的號叫,最後他真的受不住了,大聲喊道:“我招,我招啊!是田青答應給我十根金條,讓我替他頂罪的!”

吳玉昆得意地說,“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就對了。你要是早招認了,何必受這皮肉之苦?”他對兩個漢子說:“鬆開他,讓他畫供!”吳玉昆已經把供詞寫好了。

“我瘦猴招認,田青答應給我十根金條,讓我替他頂罪。”

他把紙調過來,推向瘦猴:“畫供吧。”

“你還打不打我了?”

“不打了。”吳玉昆笑著說。

瘦猴指著紙:“假的。”

“什麼?”

“這句是假的。”瘦猴還是不想冤枉田青。

吳玉昆一拍桌子:“混蛋!你敢翻供!”他對兩個大漢:“吊起來再打!”

“你打我,我還招!你不打我就說實話,墓是我盜的!”

吳玉昆氣壞了,“哈哈,你這個奸滑之徒,可是你認錯了地方!今天你要是不肯招認,我就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瘦猴大聲叫道:“狗官,你就一槍斃了我吧!”

吳玉昆掏出槍來,把槍管頂住瘦猴的眉心。瘦猴嚇得閉緊了眼睛,渾身哆嗦得像篩糠一樣。

吳玉昆的槍管在瘦猴的眉心轉了一轉。用嘴“叭”了一聲。瘦猴立即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瘦猴慢慢地睜開眼睛,睨見了吳玉昆,又嚇得扭頭閉眼。

吳玉昆冷笑著說:“好漢不那麼好充的是不是?十根金條也不那麼好賺!你想一槍就把這事了啦?沒那麼便宜!我就是要讓你慢慢地活受罪。你看過廟裏的十殿閻君嗎?從過奈何橋開始,上刀山、下油鍋、刮舌頭、挖眼睛、用鋸拉、用磨推……你不是說你挖了人家的墳嗎?那你犯在閻王爺的手裏了!”他對大漢說:“來呀,先給他嚐嚐鐵板燒人蹄兒!”

大漢把一塊燒紅的鐵板從爐子裏夾出來,扔在地上,兩個人抓住瘦猴的手就要往上按。

“住手!”就在這時,諾顏王子和徐木匠、巴特爾一起闖了進來。

“咱們倆真有緣啊,兩次見麵都因為田青。”諾顏王子打量著吳玉昆,一臉的正氣。

吳玉昆冷冷地看著諾顏王子,“怎麼?王子殿下,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抓起來送到北京國民政府啊?現在國民政府沒了,龍亭裏坐的是洪憲皇帝了!”

“歸化的省警察署長管得著你吧?”王子直視著吳玉昆。

吳玉昆一皺眉,心想不好。不過他還是嘴硬地說:“省署的長官也不方便包庇一個挖墳掘墓的罪犯吧?”

“署長大人,你說的那座墓被盜的時候,田青一直跟我在東勝,還有我的十名衛隊員,他們都可以證明。”王子指著外麵跟自己來的人。

吳玉昆咬著牙噓了口粗氣。

“你就不該來口外當這個署長。這不是你為所欲為的地方。下令吧,我等著給我的生意合夥人設宴壓驚呢!”諾顏王子不客氣地說。

吳玉昆是好漢不吃眼前虧,馬上換了笑臉。“既然王子殿下能證明他不在犯罪現場,那就是一場誤會了。我可以放人,不過,他雇用的一個夥計已經承認是他盜的墓。言之鑿鑿,絕無虛妄。”

“那你就治他的罪好了。”王子當然不知別的原因。

“田青是此賊的老板,贓物是在他的估衣鋪裏出售的,他仍舊難逃罪責。我要沒收他的估衣鋪,拍賣之後補償受害者家屬的損失。我想您也不會反對吧?”吳玉昆陰險地說。

諾顏王子不好再堅持了。

當天,田青和豆花就被放了出來。諾顏王子在鴻賓樓擺壓驚酒,安排徐木匠出麵來接田青二人。

田青沒想到這次是這樣和徐伯伯見麵。“徐伯伯,您和王子殿下都是我的大恩人,危難之時總是援手相救,要是沒有您,田青早沒命了,請受田青一拜!”田青說完要下跪磕頭。徐木匠趕緊伸手攙他起來,“哎哎哎,用不著!田青,看著你長大成人,娶妻成家,徐伯伯高興得晚上做夢都笑醒了好幾回。”

田青的眼圈紅了,“徐伯伯,大丈夫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沒有您,就沒有我田青的今天。我從小就沒爹,以後,您就是我的再生父親。”

徐木匠擦了把眼淚,“好了,走吧田青。”

田青和豆花挽起了徐木匠的胳膊,三個人高高興興地去了酒樓。

來看兒子的田耀祖從樹後閃了出來,他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心裏是幾分嫉妒幾分心酸。“我這個兒子,算是給他徐木匠養了。”田耀祖拎著給田青接風的竹葉青,失魂落魄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