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先找了李義,“三當家的,江湖上管搶男霸女怎麼說?”
李義看看田青說,“心術不好叫攢子不正。你什麼意思?”
“劉一刀要把搶來的那個黃花閨女當壓寨夫人,這是不是搶男霸女,是不是攢子不正!”
李義不信。“不會吧,你聽誰說的?”
田青生氣了,“你自己不也長著眼睛嗎?”
“我看看去!”李義跑了過去。
田青要跟上去,被王南瓜上前拉住了,“別去!讓三當家的去管,你看看再說嘛!”梁滿囤也跟上來,“就是,我們自己還有今兒沒明兒呢!還穆桂英似的,陣陣少不下。”
田青咬著牙,踢起一塊土塊。
李義破門而入衝進了聚義廳,臉色鐵青地瞪著劉一刀。
“老三?你這是怎麼了?”劉一刀奇怪地看著李義。
“大當家的不是讓我負責看管肉票嗎?我是來幫大哥審問這個肉票的。”他指了指牆角的姑娘說。
劉一刀不在意地說道:“啊,她不是肉票,是我帶回來的壓寨夫人。”
李義責問道,“是嗎?人家姑娘願意嗎?”
姑娘一聽忙哭著說:“我有婆家了,我不願意!”
劉一刀臉一沉道:“這就由不得你了!”
李義上前一步,“大當家的,就是你要成親,也得有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也得過個庚帖、下個彩禮吧?你這算是什麼?”
劉一刀眉毛一豎,“哎呀,李義,你這是要跟我叫板哪!”
“不敢。我隻是提醒大當家的,國有國法,山有山規。大當家的要是開了這個頭兒,下邊的弟兄全都學你的樣子,咱們的綹子就是不滅在官軍手裏,也得滅在你的手裏。”
劉一刀氣急了,“我不用你跟我講這些屁道理!我是他媽的強盜!”
“不,盜亦有道!人在江湖,講的就是義氣千秋!你是大當家的,更應該行得正走得直,給下邊弟兄做個表率。”李義誠懇地說,“大當家的!我這完全是為了山寨的前途著想。黑土崖上插著的大旗可是學的梁山好漢——上麵寫著的是‘替天行道’。大廳叫的是‘聚義廳’。你搶人家已經許了婆家的姑娘當壓寨夫人,這叫什麼義?行的是什麼道?”
劉一刀一拍桌子,“李義!你他媽的別在我的麵前裝大盤雞屎!我他媽沒工夫聽你臭白話!你要是看不服,你也弄個姑娘啊!”
“我李義沒有那麼攢子不正!”
“滾出去!”劉一刀氣壞了,還頭一次有人來管他的事兒。
“你不用這麼暴跳如雷。你這樣的大當家,早晚會把弟兄們帶到溝裏去的!你好好想想吧!”他轉身走了出來。
劉一刀氣得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兒,“反了,反了!簡直他媽的要反了!”他走出門去大聲叫喊:“二當家的!二當家的!”
李義知道自己惹了劉一刀,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於是收拾了包袱準備悄悄離開。他對跟來的田青說,“這個劉一刀!以前就有無故殺人害命的劣行,現在又開始搶男霸女了。古人雲,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走人!”
“你準備去哪?”田青擔心地看著他。
“漫漫黃土大道,難道還沒有一條人間正道讓我李義走嗎?田青兄弟,趁著劉一刀正在發昏,你跟我趕緊離開這個匪巢吧。”李義勸他。
田青搖搖頭,“不行,有好幾個人是跟我一起被擄上山的,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李義重重地拍了拍田青的肩膀:“田青兄弟是重情重義的一條漢子!你得趕緊找機會盡快脫身。咱們後會有期!”
田青目送著李義的背影,看見李義走不遠便拐向了路邊的樹林……
果然,劉一刀叫來二當家的,讓他把李義給做了。二當家的不敢違抗,帶人闖進李義的屋子,屋子裏,沒有人,床板也空了。“跑了?給我追!”二當家的領著一群嘍囉提著刀槍追了出來。
田青看見了,怕李義有閃失,也跟了上來。
梁滿囤走出屋門,向寨門方向望著。王南瓜問:“梁滿囤,你看什麼呢?”
“我的這個小舅子可真會巴結。”
“他怎麼了?”王南瓜問。
“領著二當家的追李義去了。讀書的人腦瓜子就是活泛。這從人到鬼變得也太快了!”梁滿囤不樂意地說著。
“嗯?不會吧?”王南瓜有些茫然。
二當家的領著人向山下跑去。“田青,你看見李義朝哪個方向走了?”
“他?一直順山路走的。”
“是嗎?”他轉身衝大家,“到樹林裏麵去搜!”
田青急了,“二當家的,你聽錯了。李義是一直朝著山路走的。”
二當家的看著田青,“我沒聽錯。隻是不相信你!”他不理田青,衝眾人一揮手:“搜!”
田青氣得一跺腳,也隻好跟了上去……
一行人一直追出了樹林,也不見李義的蹤影。
二當家的站在林子外麵,向四下望去,點了點頭,“田青,你說得對,沒撒謊,李義確實沒走林子。回去吧!”
人們走遠了。李義從樹頂上跳下來,從容不迫地向山下走去。
二當家的向劉一刀報告了追蹤無果的經過。
劉一刀聽了抬起眼,“這麼說田青可靠?”
“至少他沒有說謊。”
“可惜,讓李義逃掉了。我擔心李義會不會帶著官軍前來搜山,他可是對山寨的情況了如指掌啊!”劉一刀有些擔心地說。“我看不會。他不是那路出賣朋友的人。”二當家的說得挺有把握。
“那也要提防著點兒。這些天你警醒著點兒,別讓官軍掏了我們的老營。既然你看田青不錯,就讓他接替李義,當三當家的吧。”劉一刀也想好了,走了一個正好又來了一個。
“他當三當家的?這怕不合適,在綹子裏混上頭頭的哪個不是刀頭舔過血的?田青剛來,寸功未立就當三當家的,山裏豹子第一個就不服。”
劉一刀想了想,“那就先不要三當家的名,幹三當家的事。他不是認識字麼,讓他把李義的一攤子接過來。”
“這成。大當家的,您的喜事還辦嗎?”
“辦!當然要辦!”劉一刀來神了。
當晚,山寨裏燈火通明,大擺筵席。嘍囉們聚在一起吆五喝六,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劉一刀走到田青等人的桌子前,“田青,你現在是山寨的小頭領了。祝賀你榮升!”
“謝謝大當家的!”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來!喝酒!”
田青與劉一刀碰杯,兩個人同時一飲而盡,互相亮了亮杯底……王南瓜冷冷地看著田青。
“弟兄們,吃好喝好啊!我就不陪你們了!”劉一刀邁著醉步晃晃悠悠地朝後寨走去。
田青看著劉一刀的背影,拿杯子的手有些微微發抖,他猛地喝了一口酒,站起身向外走去。
劉一刀醉醺醺地推門一頭撞進了新房,那姑娘嚇得趕緊從床上站了起來,驚恐萬分地看著劉一刀。劉一刀咧著嘴嘿嘿笑著,踉踉蹌蹌地向姑娘撲了過來。“我的小乖乖,是不是等我等急了?啊?哈哈哈……”
田青站在窗前,用舌頭舔破了窗戶紙往裏看著,緊緊地攥緊了拳頭……劉一刀逼近了姑娘,姑娘嚇得往牆角裏躲著,“你別過來!”
“別害臊嘛,過來,過來呀,讓我親親你!”
姑娘忽然從頭上摘下一根別頭發的金簪子,對準了自己的咽喉:“臭土匪!你要是再敢靠前一步,姑娘我今天就噴你一身血!”
劉一刀站下了,摸著腦袋,嘿嘿地樂了。“小娘子,性子夠烈的。啊?……哈哈哈……”
田青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撒腿向寨門口的瞭望哨跑去。
瞭望哨上站著個小嘍囉,手裏拎著一個準備報警的銅鑼。遠處不時地傳來眾匪徒們喝酒狂歡的喧鬧聲……小嘍囉咽了口口水,嘴裏嘟嘟囔囔:“真倒黴,大當家的大喜日子連口酒都喝不上。”
田青悄悄向小嘍囉身後摸了過去……
新房裏,金簪子已經掉在了地上,姑娘已經嚇得昏死過去。劉一刀抱起姑娘扔在了床上,他三下五除二地脫去了自己的上衣,一邊撕扯著姑娘的衣服,一邊迫不及待地撲向了姑娘……忽然一聲槍響,接著是一陣密集的銅鑼報警聲,就聽有人喊:“三當家的李義領官軍來攻山了……”
劉一刀嚇得大驚失色,趕緊從姑娘身上翻了下來,提著褲子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