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是東北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接觸麵廣,你還年輕我任命你為吉林省的黨部委員,繼續當你的市黨部書記長,不好嗎?!”粱肅戎也心活了,競欲留下來,可張一中的一番話,使他又堅定了走的心。
張一中說:
“老弟,你是遼北省的黨部委員兼宣傳處長,自己的位子不去站穩,反要在這坐別人的交椅,何苦呢?”梁肅戎知道:羅大愚雖然反對自己去就職,但這隻是係統之間的關係,就個人恩怨,幾乎沒有;在他麾下,隻要自己把心放正,以大局為重,也不至於把關係搞得僵化。
心誠則靈,未任職前,梁肅戎到了遼北省,誠懇地對羅大愚說:
“您是我的老領導,我不會忘記您對我的栽培。我若到這裏工作,我還會像當年一樣,在您的領導下做好本職工作。”羅大愚起始對梁肅戎抱著排斥態度,不僅不讓梁肅戎到遼北省任職,當梁肅戎選來一個人當宣傳處的幹事時,羅大愚都生硬地拒收,說:“不行,人,我都派完了”。此時,見梁肅戎那憨厚的樣子,回憶起他以往在自己手下的工作態度,相信他說的是心裏話,加之梁肅戎是遼北籍人,是不可多得的地方人士,他也不再以係統不同為鴻溝,當即決定:
“老弟,別再說了,我相信你,來吧!四平市的書記長,你來幹。”
梁肅戎心想:都是抗日愛國的,我梁肅戎與羅大愚都是從那生死線上走過來的人,為什麼勝利了還要相煎呢?這種思想轉變後的心理,他是不能與人言說的,因為係統間有隔閡,同係統的同誌不會理解他的心情,他找到李錫恩,換了一個角度講:
“中國人排外性強,吉林省黨部若讓遼寧人過多地當委員,吉林的同誌會傷心,鬧情緒,工作也不好開展。我還是回遼北去”。
從此,梁肅戎擔任了國民黨四平黨部書記長,逐漸與羅大愚情深意合。
04抵製漢奸做議員
梁肅戎易職前夕,長春市正選議員。吉林籍的軍統畢澤宇想借此機會獲選市議員,然後再競選省議員,目的是要當省議長,和省黨部發生權力之爭。梁肅戎向李錫恩獻策,說:“長春,我有八十位黨員,忠黨愛國,徹頭徹尾是國民黨的人。黨部要掌握議會,把這些同誌打入議會,他畢澤宇就沒有了市場。”於是,八十名黨員大部分獲得提名。
梁肅戎發現:沙耀金、陸長增兩個人竟然也要競爭議員,他們在東北淪陷時作過長春的偽區長,當屬漢奸之列,盡管當年國民政府沒有對漢奸懲治的法令,可議員中也不應有他們一席之地。梁肅戎向李錫恩直言:
“這兩個人,黨性不強,做人不貞,雖然是你的學生,但會使你失望”。
李錫恩不以為然,我行我索,使兩個漢奸當上了市議員。
這時,軍統的畢澤宇也當上了市議員,還想競選省議員,他私下活動,差兩個選票,就可以擊敗黨部的李錫恩。於是,畢澤宇通過警備司令部,威脅沙耀金、陸長增:
“你們不選畢澤宇,就把你們倆做為漢奸扣起來!”這兩個本來就沒有骨氣的家夥,果然被梁肅戎言中投了畢澤宇的票,事後跑到李錫恩麵前露出…副可憐相,哭訴對不起老師。
畢澤宇當選了吉林省議員,李錫恩後悔莫及,深感梁肅戎性耿言直,良藥苦口之品德可貴。
05人民解放軍槍口下脫身
四平以鐵路為界,分東西兩區,西邊叫道裏,東邊叫道外。
道裏是日本人遺留下的有堅固工事的新市區,陳明仁的三個師,被人民解放軍殲滅了兩個,他以自己剩下的一個師防守在道裏:道外是舊市區,難防守,石覺率領自己十三軍的第五十四師防守。陳明仁推斷:石覺的部隊抗不住解放軍,告急之時難免退人道裏,於是,他警告五十四師的師長宋邦偉:不準西越鐵道,否則予以射殺,陳明仁算錯。人民解放軍首先突破的是他七十一軍的防線,陳明仁利用車站內存的黃豆做沙包,並遍地灑黃豆,仍未能抵住人民軍隊的攻勢,他的防區被人民解放軍攻陷,率殘部進入鐵路東的道外。宋邦偉垂死掙紮,擔負起兩區防守,國共兩軍麵對麵進行肉搏,曆時+-多天,國民黨的新一軍、新六軍、五卜-軍趕來增援,內外夾擊人民解放軍,四平又落到國民黨守軍手中。撤換了陳明仁之後,最終仍沒有扭轉國民黨軍失敗的命運。
為解放四平,1948年3月,人民解放軍三打四平,發起了五次攻勢,國民黨部隊頑固抵抗,從城中向外打,老百姓夾在中間,逃亡於兩軍的陣前,進退無路,至今,在四平市周邊的一帶鄉村還流傳著“四平戰”給人民群眾造成的災難的傳說:拖兒帶女的母親,跑不動了,想把包袱丟了,順手便把孩子當做包袱丟在井中,夾著包袱跑了好遠,想奶孩子,才發現懷裏抱的不是孩子了。有的跑不動了,或跳井,投河,或撞樹自殺;四平市西部的遼寧省昌圖甲安堡鄉如意村,距四平市五十多華裏,70年代平墳,平了一片國民黨新一軍的墳地,挖出一枚蔡姓的私人章。五十多歲的支部書記回憶說:“國民黨的新一軍·全是軍校學生,穿的好,一個個白胖白胖的,沒打過仗。解放軍說:‘吃菜要吃白菜心兒,打仗要打新一軍’,這塊死的都是國民黨新一軍的人”。當年,四平的天橋上麵和大馬路麵,國民黨軍隊灑上黃豆,解放軍衝進來,踩在黃豆上,不打自倒,城裏城外,處處是戰場,地地有死倒,戰鬥結束了,拉死人的大馬車,把死者像裝柴禾捆一樣,一車一車往車上裝,用大傻繩攏住,無以記數的大馬車,一輛接一輛地晝夜不停地往四平街外拉,足足拉了一個多月。那悲慘的戰後情景,簡直到了不堪言狀的程度。
戰爭是無情的,喪生於槍口下的生命,以流血之軀呼喚和平,活過來的人,以聲淚控訴戰爭的殘酷,告誡後人耍化劍為犁。
1948年農曆二月二日,龍抬頭這一天,響起一陣鋪天蓋地的槍炮聲,四平北山發來的一排炮彈把國民黨的軍事摧毀,一排排建築物如海浪般飛濺、倒傾;夜裏,市內,共產黨的地下工作者,不時地發出信號彈,城外解放軍炮彈準確無誤地射向目標。
梁肅戎和省黨部的委員已疏散到幾個據點,此時他和幾名委員躲在省立醫院地下室,心裏擔憂著自己的命運,也在擔憂著寄居在友人家中的母親、太太及三個孩子。
漸漸,槍聲稀了,炮聲停了。
經過兩三天的炮擊,冷丁靜下來,覺得有些反常。梁肅戎對地下室的幾個人說:
“我上去看看。”他走出地下室,滿目焦煙,國民黨的傷兵在街上爬著哀號,屍體遍地,共產黨的部隊已衝進城中,紛紛地向他們認為有躲藏敵人的建築內扔手榴彈。梁肅戎右臂掛著“四平市黨部”徽標,腰上又有佩槍,怕暴露身份,慌得轉回來,喊道:
“不得了,共產黨進來了。”地下室的人,十分緊張;反撲,已經無濟於事;逃跑,已經來不及。大家本能地把身上的槍和臂徽拿掉,還沒來得急想想再幹點什麼,一陣機關槍掃射進來,接著手榴彈也扔了進來。
這是解放軍衝進來的前兆,地下室的人後背緊貼在牆的掩體窯壁上。
槍聲止,手榴彈沒了爆炸聲,一個解放軍戰士衝進地下室,端著衝鋒槍,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