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邵幼萍令我非常尷尬(3 / 3)

這宗極其恐怖的交通事故讓所有的目擊者都膽戰心驚。

邵幼萍認定喬君烈必死無疑,不過她還是急忙打了 120急救電話和 122交通事故電話。警察比救護車先到現場,發現喬君烈還活著,不敢貿然動他,再次緊急呼叫救護車。救護車把喬君烈送往醫院,邵幼萍乘坐出租車跟在救護車後麵,目送著還處在昏迷之中的喬君烈被送進陸軍醫院急救中心。但是她不敢接近喬君烈。他畢竟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她不想受到牽連。

三天過去了,一直在重症監護室門前徘徊的邵幼萍發現警察並沒有對喬君烈采取強製措施,便壯著膽子探視他。喬君烈還處在高危期,而且他的左腿已被截肢,全身傷痕累累,麵目全非。邵幼萍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失聲痛哭。她知道不能讓喬君烈孤獨無助地麵對著死神,便通過護士把一些鼓勵他的話傳遞進去,希望他活下去,報殺妻之仇。幾天後喬君烈對邵幼萍說,這不是最壞的結局,至少他還活著,他還有可能走到真凶被繩之以法的那一天。即使丟掉一條腿,也總比失去自由蹲在監獄裏好多了。他絕不後悔。

邵幼萍被徹底打動了。對這個失去一條腿的男人,她不可能產生愛慕之情,但是她將會盡自己的能力無私地幫助他。她已經忘記他的特殊身份,忘掉自己可能卷入危險的漩渦裏。

邵幼萍拿著喬君烈給她的鑰匙,打算到喬君烈租賃的某研究所職工宿舍拿點兒錢和物品。她所乘坐的出租車剛駛進宿舍區門口就被截停了。張賓跑過來檢查,看到她,他既驚奇又高興,就把她領到我跟前。事前她並不知道我正在廣州市,此時不用說她也知道我是為喬君烈而來的,她急忙撒謊,強調自己來這裏探視生病的同事。她擺脫我和張賓,在宿舍區內轉了一圈,就匆匆地走了。

邵幼萍擔心我們會把觸角伸到醫院去,和喬君烈商量後,就用喬君烈的手機給我發短信,還乘坐飛機趕到浙江省杭州市,以他的名義和我在網上對話。這個對話產生了效果,我們確定喬君烈在杭州市後,就把隊伍撤回去了。她的計謀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我們根本無法想象喬君烈已經身負重傷,根本不可能挪窩。事實上,我們在廣州市大舉搜查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到喬君烈會躺在醫院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即使福爾摩斯再世也沒有這樣的想象力。

重症監護室幾乎就是與世隔絕的地方。

後來我才想起來,在廣州市邵幼萍去某研究所職工宿舍探望生病的同事怎麼會兩手空空,就沒帶一些水果呢?如果仔細回憶起來,我也不難發現那些當天通過互聯網從杭州市傳來的話中確實有點兒邵幼萍說話的風格。當我在來到廣州市第十一天後,在即將撤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和邵幼萍見麵了。第二天早上我打算到醫院去探視那個傳說中要出手搭救藍母的男性行人,卻被邵幼萍蠻不講理地製止了。另外,我記起邵幼萍最近曾經反複問我,是不是抓到喬君烈就會使我的一切變得好起來。她也曾經多次暗示或者直接告訴我喬君烈不是凶手。

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喬君烈在傷勢穩定下來後,又開始關心藍雪遇害一案的偵破工作。他讓邵幼萍把有關那個盜車團夥的一些資料傳發給我,使我們能夠順利地抓到盜車賊廖偉明。其後他又指使邵幼萍打電話向我探問情況,再用他的手機給我發來短信,告訴我凶手可能脫下血衣,換上他的衣服逃走,請我到他的家裏查看他的衣服。當聞聽胡誌良成為殺害藍雪的第一犯罪嫌疑人的消息後,喬君烈便認為警方必然會把注意力集中在胡誌良的身上,從而使自己所麵臨的危險大大地降低了。他不聽邵幼萍的勸告,決意潛回本市,在適當的時候繼續尋找凶手的罪證。喬君烈自信地認為,即使我和他擦肩而過,也不能把他認出來。事實上確是如此。邵幼萍被迫請來四個民工,用擔架把他抬上火車,陪著他回到本市,把他交給楊麗童。邵幼萍放心不下,下一個星期天就趕過來,到醫院裏探視喬君烈,順便到我家看我。

今天邵幼萍收到一把不久前訂購的德國輪椅,從廣州市飛過來,直接把輪椅送到喬君烈的住處。本來她打算在楊麗童來到喬君烈的住處後,就打電話約見我。沒想到楊麗童已經被我控製住了。

聽了邵幼萍鎮定自若的述說後,除了感到震驚之外,我還感到我被欺騙了,被最親近的人欺騙了,心裏充滿一股寒氣。我根本沒有產生抓獲喬君烈的成就感,即使有也被邵幼萍和楊麗童一下子無情地剝奪了。甚至我覺得今晚我做錯了一件事。

楊麗童也開始講述她和喬君烈的故事,我真想製止她。

兩個多月前在安徽省淮江市,喬君烈僥幸地逃脫的那一幕真實地再現在我麵前。

自從喬君烈潛逃後,楊麗童在我們的幫助下,終於意識到喬君烈就是狡猾的凶手。她非常憎恨他,認為自己被他愚弄欺騙了,不值得再為他作出犧牲,更不願意讓自己觸犯法律成為失去自由的囚徒。全力協助警方把喬君烈抓捕歸案,以此徹底洗刷自己為他做偽證、包庇他的罪名,這是楊麗童既定的決心和做法。她一度擔心自己在再次見到喬君烈的時候,會突然陷入一個可怕的黑洞裏,以致她那些既定的決心和做法被他們之間那些昔日的情愫所顛覆。在喬君烈突如其來地鑽進她所乘坐的出租車裏,催促司機開車後,就從那一刻開始,楊麗童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喬君烈用冰涼的手抓住她的手。這時候她看著喬君烈的臉,而且是長久地看著那一張似乎變得陌生的臉。令她不解的是,她竟然覺得他的眼睛是純潔的,是可以信任的。她清楚地記得這個男人曾經真心地愛過她。這種感覺令她的熱血在體內不顧一切地激蕩著,因而她不能自己地渾身顫抖。她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出賣這樣的一個男人,不應該親手置他於死地。

司機好奇地扭頭看了喬君烈和楊麗童一眼。

此時,楊麗童僅存的一點兒理智,就是她還能意識到司機的存在。她估計事後警方一定會找到那個司機,調查她有沒有向喬君烈泄露警方的行動計劃,幫助喬君烈再次逃脫。她決定保全自己,巧妙地用表情和肢體語言把喬君烈嚇走。

喬君烈試圖摟住楊麗童的頭,卻被楊麗童掙脫了。楊麗童悄悄地回頭看一眼那輛一直跟在後麵的曾思敏所乘坐的出租車,這當然逃脫不了喬君烈的警覺。楊麗童心裏暗暗高興,更是露骨地拿出手機給我掛電話。喬君烈敏感地注意到情況有異。他命令楊麗童把手機給他,楊麗童卻顯得驚慌失措,把手機掖在懷裏。喬君烈強行奪過手機,查看她給誰打了電話。

喬君烈在楊麗童的耳畔嚴厲地問她是否出賣了他?

楊麗童沒有回答,然而她的眼神卻為她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楊麗童成功了。

喬君烈就這樣明白到自己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隨即喝令司機停車,跳下車逃跑了。

從此,喬君烈覺得楊麗童是一個不可信任的人,再也沒有和她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