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邵幼萍令我非常尷尬(2 / 3)

邵幼萍說:“我不能相信你。你有可能是凶手,還有可能是出色的騙子。”

喬君烈說:“我也是商人。我們就回到共同的目標上,從錢的角度談問題吧。通緝令上懸賞的金額是五萬塊錢。這五萬塊錢我可以給你。”

邵幼萍說:“你是不是凶手,我不知道。但是,你最令人討厭的地方就是認為有錢就可以解決問題。你錯了!”

喬君烈說:“我也在網上貼帖子,懸賞二十萬元找到那套被搶走的數字錄像硬盤。不過,我每天的夥食費才十塊錢。每頓吃一個三塊錢的盒飯或者兩袋方便麵。我心裏挺煩的,想借酒消愁,可是我又舍不得花錢,因為我沒有買酒的錢。這是在牙縫裏摳錢。我得把有限的錢用在刀刃上。”

“你不會打工掙錢嗎?”

喬君烈說:“我隻會電腦。不過拋頭露麵搞電腦,很容易讓警察抓到。我考慮過當清潔工、油漆工、裝卸工,反正是靠體力掙錢的工作。可是,我沒時間呀。我得找到凶手。”

邵幼萍看一下手表,對喬君烈說:“這五分鍾快滿了!你還沒有說服我。”

邵幼萍早就意識到我所苦苦追捕著的人就坐在她的對麵。可以想象到,如果她把抓獲喬君烈的消息告訴我,我一定會激動得熱淚盈眶,在某些人麵前揚眉吐氣。麵對著喬君烈那真誠、疲倦的麵容,邵幼萍猶豫著。她知道她沒有選擇,即使喬君烈不是凶手,也必須把他交給警察。

“看得出,你打算把我交給警察。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就像早已準備好了,喬君烈從襯衫的衣兜裏掏出一個小筆記本,“這筆記本上,有一封信是寫給我兒子的。就當是遺書吧。我告訴我兒子我絕對不是凶手。如果有一天,即使他的父親因謀殺罪名成立而被執行死刑,也請他不要相信他的父親就是凶手。不自由毋寧死這句話,以他小小的年紀和淺薄的人生經曆,他可能弄不懂。但是他必須記住我說的話:他的父親潛逃在外,並不是因為我是凶手,並不是因為我不敢麵對現實,而是因為我想留在這個自由的社會裏,保持我應有的尊嚴。我希望他挺起腰杆做人,謹記清華大學的四字校訓行勝於言,努力學習,將來考上清華大學,做一個不圖虛名的工程師,服務社會。最後,我更加希望他生活在自由的社會裏。”

邵幼萍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竟然淚水漣漣。

邵幼萍哽噎地問:“你打哪兒知道清華大學的四字校訓行勝於言的?”

“我聽一個警官說的。”

邵幼萍明知故問:“哪個警官?叫什麼名字?”

喬君烈說:“許健。”

喬君烈把一個小筆記本和兩把鑰匙放在邵幼萍的辦公桌上,繼續說下去:“我住在東郊那個研究所宿舍裏,在陽台一個廢紙箱裏有一個旅行袋,裏麵放著二十九萬一千塊錢。我跑在外麵東躲西藏地過日子,拿著這筆錢,其實我不是為了錢!就拜托你拿著這筆錢,找到那個盜車團夥,請他們把那套監控數字錄像的硬盤交給警察,或者向警察提供凶手的情況。如果找不到那個盜車團夥,就請你把這筆錢轉交給我的兒子,作為他的生活費和學費。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這些事兒就拜托你了!”

喬君烈朝邵幼萍鞠躬。

邵幼萍已經熱淚滿麵。

邵幼萍能感覺到,喬君烈也流下了眼淚。

五分鍾已滿,幾個業務員走過來。他們看到邵幼萍和喬君烈都在擦拭著淚水,有點兒不知所措。邵幼萍搖搖手,讓他們回避。辦公室裏再次留下了邵幼萍和喬君烈兩個人。

邵幼萍把門關上。

邵幼萍試圖勸說喬君烈向警方自首。然而喬君烈再次慷慨激昂地表達了他對自由的熱愛和向往。邵幼萍在澳大利亞生活了好幾年,當然明白到自由是最寶貴的。

邵幼萍終於相信喬君烈不是凶手。即使他是凶手,但是他在邵幼萍麵前展示的尊嚴、對兒子的殷切期望,還有他那臨危不懼的堅韌意誌,讓邵幼萍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人。她還非常同情他。

邵幼萍最終放棄讓我揚眉吐氣的機會,答應讓喬君烈平安地離開。

但是喬君烈沒有立即離開。他乘勝追擊,請求邵幼萍提供一份自廣州代表處開業以來所有工作人員的名單,那些辭職、離職而去的技術人員尤為重要,萬萬不可漏了一個。邵幼萍覺得辦這件事難度較大,不過她答應盡力而為。

兩天後,邵幼萍煞費周章才搞到一份不盡如人意的名單。她在當天傍晚約見喬君烈,把名單交給他,並答應今後有機會再搞一份詳盡的名單,發到喬君烈的電子郵箱裏。喬君烈頗為感激,要請邵幼萍吃飯。邵幼萍搖搖頭,說後會有期。

邵幼萍送喬君烈走出代表處的大門。

這時候夜幕開始降臨,路燈全亮了。

喬君烈抓緊時間,詢問喬小星的近況。邵幼萍覺得喬小星這孩子挺可愛的,就和喬君烈聊了一會兒。她看到他麵有菜色和身體消瘦,再次動了惻隱之心,要請他吃一頓豐盛的晚飯。她還打算在吃飯的時候,給喬小星打個電話,讓他聽聽自己兒子的聲音。喬君烈說他的身份特殊,不想連累她。他聲明,她給他的幫助絕對不會出現像農夫與蛇的故事那樣的結局,等到以後他真正地擁有了自由,一定請她吃飯。

喬君烈朝前走去,還回頭看了邵幼萍一眼。邵幼萍看著他的背影變得模糊了,正要往回走,此時看到藍母出現了。她在喬小星那裏看過藍母的照片,對藍母有點兒印象。現在這個老年婦女正緊盯著喬君烈,邵幼萍很自然地猜到這個女人就是藍母。

藍母突然看到喬君烈的背影,就像獵人發現獵物一樣,興奮地緊追不舍。看來藍母還不能完全確定不遠處的喬君烈就是她的目標人物,她拿出望遠鏡一邊走一邊觀察著,沒有看清腳下的路差點兒被絆了一跤。邵幼萍尾隨而去,立即打電話通知喬君烈。喬君烈意識到危險,看到馬路中間的柵欄有一個豁口,立即作出橫穿馬路的決定。藍母咬住不放,也冒險地橫穿馬路。藍母鑽過那個豁口後,對右側來車的距離和速度缺乏準確的判斷,也許她想當然地認為前麵那個人橫穿馬路是安全的,那麼她也在安全狀態中。這時候藍母終於能確定眼前那個人就是喬君烈了,狂呼著喬君烈的名字。站在馬路這一側的邵幼萍也能模糊地聽到藍母在喊著喬君烈的名字。接著邵幼萍看到,就快走到馬路另一側的喬君烈回過頭來,看到近在咫尺的藍母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正要伸手施救,但是頃刻間藍母已經葬身於中型客車的車輪下,他自己也讓那輛因緊急製動而向路邊打偏的車子帶倒在地上,身負重傷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