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關鍵證物(2 / 3)

喬君烈告訴我,如果抓到那個盜車賊,把那些數字錄像硬盤找回來了,那麼就要注意錄像裏有沒有人提著旅行袋,更要注意那個提著旅行袋的人是不是穿著喬君烈的衣服。

喬君烈接著作出解釋,殺害藍雪的凶手身上的衣服和鞋子上可能沾上血液。擦掉鞋子上的血跡不難,但是衣服上的血跡是難以清除的。喬君烈認為香格裏拉花園高級住宅區的治安管理不錯,小區的每個大門至少由兩個保安員把守,如果凶手穿著有血跡的衣服,容易暴露目標,很難通過大門外出。即使凶手駕車而來,他在乘電梯下樓的時候也難免被別人發現。他估計凶手隨身攜帶替換的衣服來作案的可能性不大。為此喬君烈推測,凶手極有可能換上喬君烈的衣服,再把脫下來的有血跡的衣服裝進旅行袋帶走,找一個合適的地方銷毀這些罪證。至今喬君烈仍能準確地記得他家裏的衣櫥內放有什麼樣的衣服,並把衣服的種類、品牌、顏色、款式、數量等內容詳細製表羅列,並當即把上述資料發送到我的電子郵箱裏。他請我派人到他家裏清點一下,確認是否丟失了衣服。

我隨即注意到廖偉明所說的一句話:車主走到雷克薩斯轎車旁邊,打開特大號的公文包,一下子找不到車鑰匙。他蹲下去,把公文包放在地上,胡亂地翻著裏麵的東西,好一會兒才找到車鑰匙。以此可以推理出,車主的車鑰匙原本是放在自己衣服的衣兜裏的。但是他換上了喬君烈的衣服,把自己那些有血跡的衣服裝進特大號的公文包裏,因而車鑰匙也就跟著衣服放進公文包裏了。所以就出現了車主在公文包裏好一會兒才找到車鑰匙的情況。

我打開電腦上網,看到我的電子郵箱裏果然有一個電子郵件,正是喬君烈發送過來的資料。在那份資料裏,一件黑色的夢特嬌 T恤赫然在目。我立即把那份資料打印出來,並在上麵寫上幾句話,請曾思敏送進訊問室去。

蔣光亮和張賓看到那份資料,也驚訝不已,一起找到我,研究下一步該怎麼走。

我本想自告奮勇到喬君烈家清點他那些衣服,不過這明顯有和蔣光亮爭功之嫌,他肯定不會同意。我隻好作罷。過去我信得過所有的同事,放手讓他們大幹,我在後麵看著。可是今天我卻非常擔心蔣光亮和張賓把案子搞砸了。

蔣光亮親自出馬,領著張賓爭分奪秒地前往我家,從喬小星手上拿到鑰匙,再火速趕到香格裏拉花園高級住宅區。他們在喬君烈家裏翻箱倒櫃,就是無法找到那份資料上所羅列的一件黑色的夢特嬌 T恤和一件藍黑色的華倫·天奴西褲。蔣光亮在回來的路上,突然想到楊麗童的住處也存放有喬君烈的衣服,便馬不停蹄地去找楊麗童。楊麗童把喬君烈的衣服全都拿出來,就是沒有一件黑色的夢特嬌 T恤。楊麗童證實喬君烈確實有一件黑色的 T恤,那是法國巴黎夢特嬌原廠產品。但是他極少穿那件 T恤,她隻是見過一次,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兒了。因為當時她直言相告他不宜穿黑色的衣服,此後他不再重犯這個錯誤了。

我到蔣光亮的辦公室去找他。

蔣光亮說:“有可能是喬君烈在他兒子睡著後,偷偷潛回家裏殺死藍雪,然後換上黑色的夢特嬌 T恤,用特大號的公文包裝上血衣,駕駛雷克薩斯轎車走掉。”

我說:“喬君烈並非既矮且瘦,而且他沒有雷克薩斯轎車。”

蔣光亮說:“沒有雷克薩斯轎車,他可以找別人借。至於既矮且瘦這個概念,我堅持認為廖偉明在光線不夠明朗的情況下無法把握尺度。而且,廖偉明並不是一個可以信任的證人。”

我說:“廖偉明離那個車主隻是幾步的距離,他的判斷應該是準確的。”

蔣光亮仍然不死心,讓廖偉明辨認喬君烈的照片。廖偉明表示對此人毫無印象。

蔣光亮認為,高大壯實的喬君烈所穿的那些衣服,對於既矮且瘦的人來說,必然是大了一號,穿上去肯定不合身。那個車主穿成這個樣子,自然難免有失體統,配不上駕駛雷克薩斯轎車了,這麼一來,習慣於對人評頭論足的廖偉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因此我的這些推斷是不成立的。

這也是一個讓我百思不解的問題。

在我的提議下,蔣光亮又一次訊問廖偉明,穿在那個車主身上的衣服會不會顯得大了一號?廖偉明想了一會兒,就說那種真絲夢特嬌 T恤有一定的彈性,雖然某些人矮小精瘦卻肩膀較寬,穿著大一號的 T恤卻不一定會顯得特別難看或別扭。所以那種衣服大了一號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我覺得蔣光亮在詢問這個衣服是否大了一號的問題上,他的語言表達是不恰當的。他不應該如此過於露骨地把自己期望出現的情況和現象表達出來,這未免有指供的嫌疑。廖偉明急於將功贖罪,而且他口齒伶俐、頗有悟性,因此很有可能順著蔣光亮的問話的指引,不符合事實地自圓其說。事實上,廖偉明已經十分乖巧地表明那種衣服大了一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廖偉明的這些供述必須謹慎地對待,否則會導致偵查工作走向錯誤的路子。

廖偉明證實那輛雷克薩斯轎車的型號是 LS460。本市一共有五百多輛這種型號的雷克薩斯轎車。廖偉明還說,那兩個動手盜竊車子的同夥可能會知道更多有價值的具體情況,比如那輛雷克薩斯轎車是哪一個年份版本的產品、哪些地方有補漆或劃痕,特別是車內有哪些與眾不同的飾物。但是廖偉明再次表明無法找到那兩個同夥。

蔣光亮決定在本市範圍內追查那輛雷克薩斯轎車,同時全力尋找那個盜車團夥。

蔣光亮找我要走了所有和喬君烈有關的資料,包括那些喬君烈發來的短信、電子郵件和聊天室談話內容。

網絡警察周鍔通知蔣光亮,喬君烈又在廣州市出現了。蔣光亮就讓劉教導員帶隊到廣州市搜查喬君烈,張賓也隨隊而去。

我在刑警大隊待了快兩天了。在過去這是常有的事兒,不過今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失去刑警這份工作,特別是在偵查殺害藍雪的凶手最後階段的關鍵時刻英雄無用武之地,使我扼腕長歎。張賓曾經告訴我,他道聽途說隻要走對路子花八十萬元人民幣就可以買到一個分局局長的位子。現在我願意傾家蕩產買到刑警大隊大隊長的位子,為的是能夠親手抓住殺害藍雪的凶手!

草草地吃過曾思敏送來的盒飯,我看一下牆上的時鍾,還不到晚上八時。我腕上有手表,可是我好像沒有力氣把手腕抬起來。我不想無所事事地待在刑警大隊裏,就把辦公室的門鎖好,把鑰匙退還給曾思敏,悄悄地走了。

走到大街上,我想買一個李貞賢演唱會的 DVD光盤。不久前我在電視裏看到這個亞洲最健康、最具活力的韓國年輕女明星勁歌狂舞,再也忘不了她。雖然我不懂朝鮮語,但是我在勁歌狂舞中受到了鼓舞。此刻我需要用勁歌狂舞來激活我的勇氣。可悲的是我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激活我的勇氣,我再也想不出別的什麼方式了。不過在兩個較大的音像店裏我都找不到所需要的光盤。我隻好退而求其次,打算用家裏已有的古典音樂來代替。然而,我不想回到家裏。徐希愉正在我家裏,我擔心她會問長問短。我需要的不是別人真心的關心和安慰,而是振奮人心的消息。我需要受到鼓舞,需要獲得最大的勇氣,我要橫渡過警察生涯中最不得意之河!

我尿憋得非常難受,就像小偷一樣,找一個掩人耳目的地方小便。我把煙蒂扔在大樹下,再把它澆滅。此刻我覺得自己非常卑微和猥瑣。即使到了這種地步,我還迫不及待地幻想著抓住殺害藍雪的凶手,讓自己揚眉吐氣地做一個警察!以後在緘坐在馬桶上的時候,我也咬牙切齒如此這般!

我在大街上仔細地想了一下,在抓到廖偉明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喬君烈似乎探聽到消息,立即給我發來相關的短信和電子郵件。是誰向喬君烈通風報信的呢?這個問題實在太嚴重了,把我嚇了一跳。邵幼萍和徐希愉漸漸地出現在我的腦子裏。昨天我一時不慎,把抓獲廖偉明的消息簡單地告訴了邵幼萍。她在我家裏當了將近一個月的家政女工,對藍雪遇害一案略有所聞。但是,她和喬君烈非親非故,甚至雙方素昧平生,全然沒有向他透露消息的動機,更沒有聯係的渠道。徐希愉倒認識喬君烈,然而她一直認定喬君烈就是殺害她的老同學的凶手,恨不得立即把喬君烈捉拿歸案繩之以法。可以說她是最不應該受到懷疑的人。我隻好認為,那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兒,或者通風報信者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