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找到關鍵的證物(1 / 3)

第二十七章 找到關鍵的證物

我和張賓馬不停蹄地做兩件事兒,一是誘捕那個盜車賊,一是到佳迅聯合集團公司搞排查。

但是在刑警大隊的上空飄蕩已久的傳聞得到了證實。主管領導把我叫去作簡單的談話,然後把上級部門對刑警大隊領導層作出調整的決定文件向我宣讀。蔣光亮取代了我的職務,我被警告處分且調到城區邊上那個派出所任職副指導員。

蔣光亮在退役前是武警部隊的少校參謀。他轉業走馬上任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時候,我還是一個普通的法醫。前年,在前任大隊長涉嫌為走私和黑社會團夥提供保護傘的罪名而被逮捕時,蔣光亮在副大隊長的位子上待了將近十年,據說當時的主管領導把他內定為大隊長頭號人選。但是市局領導層突然被調整了,我這個在本市公安係統內寥寥可數的全國優秀人民警察、刑偵支隊技術大隊副大隊長,出人意料地被點將接任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職務。張賓後來告訴我,刑警大隊內議論紛紛,說我因那軟弱氣質、書生本色而注定了我不宜於擔任鐵血刑警頭目這個角色。我知道以蔣光亮為首的一些老刑警不太服我,不時和我較勁兒。可是我不動聲色,默默地證明給他們看我是稱職的。一方麵,我努力團結老刑警,調動他們的工作積極性;另一方麵,我向上級單位力爭從公安大學和刑警學院分配來的本科生。我打算在三年內讓年輕、高素質的刑警成為大隊裏的骨幹力量。我自認在任上已經取得了同事們廣泛的尊敬,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然而,我所苦心經營的刑警大隊,還是落在了蔣光亮的手上。如果落在一個智者的手上,我還無話可說。可是蔣光亮是智者嗎?

對於自己被貶為派出所的副指導員,我還冷靜,沒有為自己辯解。平心而論,我的確應該為藍母之死負上一定的責任。我知道和藍母橫屍異鄉街頭相比,我受這一點兒委屈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我遺憾的是,我不能留在刑警大隊裏,繼續抓捕那個盜車賊,偵破0513案件和盜車大案。也許那個盜車賊就是偵破0513案件的關鍵人物。我向主管領導表態,我接受組織處分、服從上級安排,不過我希望能以普通刑警的身份繼續留在刑警大隊,參與0513案件的偵查工作。待偵查工作結束後,我再到新的工作崗位去。

主管領導當場拒絕我的要求,希望我盡快到新的工作崗位去。他說如果是塊金子,放在哪裏都會發光。我覺得主管領導這句話雖然逆耳,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這促使我立即回到辦公室,退還我使用的公家物品,結算我的借款和單據,收拾自己的東西,還把蔣光亮和劉教導員叫到我辦公室交接工作。我主動地對蔣光亮說,我辦公室裏辦公設備齊全,讓他明天就搬進來。蔣光亮忙不迭地擺手說不著急。

劉教導員肯定了我在刑警大隊所取得的成績,問題是我的運氣實在太糟了。現在我下台了,他們也不便再批評我沒有對喬君烈實施刑事拘留從而導致滿盤皆輸。蔣光亮更是顯得惺惺相惜,非要送給我一支鍍金的派克鋼筆作為留念。我接受了。

蔣光亮說:“喬君烈在各地逃竄,還發來什麼電子郵件向警方挑戰,也太欺負咱們了。他就像瘋子一樣!”

我當然得反擊一下,就慢吞吞地說:“說喬君烈是瘋子,這是不正確的。瘋子是不需要負上刑事責任的。要把對方視為對手,否則,跟一個瘋子較勁兒,自己也差不多是瘋子了!”

蔣光亮高姿態地笑了:“許隊,你又摳字眼兒了!不管喬君烈是不是瘋子,咱們一定要逮住他!”

我說:“蔣隊,劉教,《福爾摩斯探案集》看過嗎?”

蔣光亮和劉教導員都點點頭。

我說:“《福爾摩斯探案集》,每一個偵探故事到了最後一刻,凶手即將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時候,我們在心裏都會大喊一聲:就是他!咱們這個0513案件到了最後一刻,到了大喊一聲的時候,我敢肯定喬君烈未必就是真正的凶手,而是另有其人。”

蔣光亮說:“我覺得,先抓到喬君烈,才能證實他是不是真正的凶手。”

這時候張賓興衝衝地走進來。

我說:“有消息嗎?”

張賓大聲地說:“有!”

我說:“蔣隊、劉教都在這兒,正好。你向他們彙報吧。從現在起,我不是你們的大隊長了。有什麼消息,說吧!”

張賓一時轉不過彎兒來。我覺得他應該沿用嬉皮笑臉的招數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卻嚴肅地環顧這間辦公室裏所有的人。我隻想了解案情,催促他快說話。張賓作出彙報,他根據喬君烈所提供的線索和聯係方式,已經想辦法把那個盜車賊吸引住了。張賓在口頭上答應給他二十萬塊錢購買那一套監控錄像。他們約定在今天晚上八時見麵,一手交錢一手提貨。

大家都非常興奮。

蔣光亮說:“張探長,會不會是對方的圈套?”

張賓說:“是圈套也好,是真心交易也好,咱們不見兔子不撒鷹,到時候讓他有來無回!”

我站起來對蔣光亮說:“蔣隊,請批準我參加這次行動!”

蔣光亮看一下手表:“還早著呢。不過抓捕現場要好好布置一下,還得研究一套可行的抓捕方案。不管那小子有沒有那四個硬盤,先把他逮住再說。逮住他,也許盜車大案就有眉目了。”他看了我一眼,說:“老隊長,你是吃技術飯的,類似這種抓捕行動、攻堅戰,就讓我們當過兵的來。你也辛苦了,還是好好休息幾天,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蔣光亮這句話是針對我重用公安大學和刑警學院的本科生有感而發的。他也不想讓我插手0513案件,奪了他的頭功。他管我叫老隊長,我倒沒有意見。

蔣光亮讓劉教導員和張賓到小會議室去。張賓最後一個離開這間辦公室,特意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大聲地對張賓說,別忘了我是超級球迷。即使我不能參加一場激烈的足球比賽,也不能親臨現場觀看,但是我渴望知道比賽的結果。到那時請第一時間告訴我誰是殺害藍雪的凶手。張賓說幾年前的歐洲國家杯足球錦標賽,希臘國家代表隊以神話般的方式奪得冠軍。屬於我們的神話在今晚可能會出現。他朝我做了一個OK手勢,就匆匆地走了。

下班前我就離開了工作兩年多的刑警大隊,帶走一些私人物品。平時一般是張賓到第十三小學把喬小星接回來的。現在我有空兒,不能再麻煩張賓了。當我乘坐出租車趕到第十三小學時,才發現學校已經放假,校園內幾乎空無一人。喬小星此刻就在我家裏,根本沒有上學。我哭笑不得地站在學校大門前吸了一根煙。

走進家裏,我聞到一股煮螃蟹的香味兒。喬小星高興地嚷嚷有螃蟹吃,還告訴我今晚徐希愉請客,買了很多菜。

我走進廚房,看到徐希愉正忙得滿頭大汗。

我苦笑著:“小徐,你傻得可愛!這是幹什麼!以後用不著麻煩你了,我有的是時間。你要是有空兒,倒歡迎你來看看大衛。”

徐希愉停下來,扭頭看著我。我取來餐巾紙讓她擦汗。但是她的雙手上全是魚血,她沒有接過餐巾紙。

徐希愉說:“給我擦一下吧。”

我有點兒不好意思。

徐希愉說:“別假正經了。好了,不要你幫忙。”

徐希愉把手洗幹淨,拿過餐巾紙擦拭額上的汗珠。她告訴我最近幾天她花了很多時間分別去找市局裏的局長、政委和紀委書記。好不容易找到這些大忙人後,她就為我據理力爭,希望我還能在刑警大隊占有一席之地,繼續從事目前的偵查工作。因為這不是為自己歌功頌德、申辯是非,而是無私地為別人,所以她理直氣壯、言無不盡地說項。她還分別給市委書記和市政法委書記寫了同樣言論的信。現在看來她的努力是徒勞的。今天下午她找到支隊長,支隊長對我還是感興趣的,說先避開風頭,過了兩三個月後再考慮把我調進刑偵支隊重案大隊,任職副大隊長。

市局刑偵支隊支隊長姓龐,身材高大肥胖,市局領導在非正式場合管他叫胖支隊或胖豬,同事們在背地裏也這樣稱呼他。胖支隊長是一個精明圓滑、精力充沛、霸氣十足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這樣,也很難憑借支隊裏不到兩百個刑警管住全市五百多萬常住人口和將近一百萬暫住人口的刑事案件。他對我一直不太感興趣。但是現在胖支隊長的日子也不好過,近來支隊裏掛著幾個大案要案,在調配使用警力時未免捉襟見肘,正是用人之際。我因為偵破0513案件不力而被降職調離使用,也算是給他敲響了警鍾。為此我覺得他有把我拉起來的可能。他使用我,等於向上級領導暗示不要經常地將中層幹部降職調離使用。

“就說那個交警遇害案子,都一個多月了,咱們的胖支隊一籌莫展,也那個焦頭爛額、度日如年啊!我得找個適當時間跟他談一下。”我看著徐希愉,“對了,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幫我呢?我應該謝謝你,如果我找領導自我辯護,效果可能適得其反。而你替我說話,情況就大大不同了。”

“我記得你說過的那兩句話。說真話是要付出代價的。還有,刑事案件太重要了,不能把它交給刑警們。記住,要說真話,然後搞好你的刑偵工作。”徐希愉強調,“就是因為你說了這兩句話。”

我說:“我想過了,不當警察,我能幹什麼呢?”

徐希愉很感興趣地問我:“那你能幹什麼?當個中學教師?”

我說:“我不會武功,不能打,保鏢我當不了。對於醫學,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能當醫生。誰都想當企業家,可是這條路我鐵定是走不通的。我這性格注定我根本不適合於當企業家。想來想去,我什麼也不會幹。要飯我也不會。我還得當警察。”

徐希愉說:“那你明天就到那個派出所報到上班去吧。不要亂說話,不要發脾氣。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說:“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