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 決戰皇城
旌旗迎風飛揚。
當魏忠賢一行來至午門之外時,第一眼便望見當中的一根旗杆上,懸掛著客氏的人頭。
魏忠賢環顧左右,笑道:“這女人的心當真毒如蛇蠍,留下來隻會禍亂後宮,既使崇禎小兒不殺她,他日本座也會動手!”他的左麵跟隨的是“陰陽雙邪”與蕭公公、穆九娘等一眾高手;右首卻是龍門落日父子及徐如瑩。
後麵跟隨著數百名錦衣衛及東西兩廠的高手。
這些大明皇帝們處心積慮飼養的鷹犬,終於調過頭來,反噬自己的主子一口。
魏忠賢前赴午門之前,早已令人將駐京各大臣的府坻緊緊圍困,並將九城提督與保國公兩位負責皇城內外防禦的大臣緊緊看管起來。因此,一行數百人刀劍霍霍,徑赴午門,一路之上,竟無一兵一卒攔路阻擋。
魏忠賢權傾朝野,積威之下,誰敢輕攖其鋒?
午門之前,竟空無一人。
一行人拾級而上,欲長驅直入,硬闖龍庭。
忽然,一道淩厲至極的殺氣迎麵衝來。
眾人心中一震,腳步頓住,抬眼望去。
但見自門之內,緩緩步一個高大的灰袍老者。
那老者背負厚背長刀,氣勢沈雄,在午門之前當中一站,自有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
魏忠賢神情微是一愕,瞳孔一陣收縮,沈聲道:“敖狂刀!”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氣勢的刀道高手,僅有兩人。
此人正是敖狂刀!
敖狂刀驀地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喝道:“魏忠賢,你終於來了!”
魏忠賢心中暗震,以自已的勢力,眼線密布,竟然不知四大宗師之一的敖狂刀已潛入宮中!
當今武林,能與自己抗衡的高手,僅有寥寥數人。
敖狂刀便是其中之一。
他神情卻未變,悠然笑道:“敖老之名,魏忠賢仰慕久矣,今日得拜睹芝顏,幸何如之?以敖老今時今日的身份,難道還甘作那昏君的鷹犬麽?”
敖狂刀冷硬的道:“為有人臣者,自當稟承忠君之道。魏公公逆天而行,意欲謀權篡位,實為不忠、不孝、不義也!天下有誌之士,人人得而誅之!”
魏忠賢縱聲笑道:“天,何為天?何為地?天地之大,唯有德者而居之。朱家失德於天下,我魏忠賢取而代之,就是順天意而行!”
敖狂刀哼道:“若教你這閹人做了皇帝,天下間的黎民百姓更是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魏忠賢厲聲道:“休要多言,總之,順我者昌,逆我者死。”
敖狂刀大笑道:“你欲奪我朱家的天下,就須過老夫這一關!”
魏忠賢聞言一怔,笑道:“想不到敖老堂堂一代宗主,也不過是一個攀龍附貴之輩!”
敖狂刀淡淡道:“魏公公此言差矣,老夫本是當今皇上的太皇叔,何來攀龍附貴之由?”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是大驚。
魏忠賢臉色一變,驀的想起一人來,喝道:“你是當年的延慶太子?”
敖狂刀狂笑道:“正是朱延慶。”
魏忠賢沈哼道:“本座不管你是敖狂刀,還是當年的延慶太子,誰擋我去路,我就殺誰。”
忽然一個聲音自上首傳至:“太皇叔,逆賊狂妄,快將他拿下!”
聲音一落,隻聞一陣腳步聲響過,自午門之內又湧出一眾人來,為首赫然就是魏忠賢與客氏處心積慮扶植的傀儡皇帝崇禎。
在崇禎的身後,並肩站著少林無果,武當白木,峨嵋謝秀山、嵩山練飛鴻、華山杭大先生、泰山觀日道長、恒山一空師太等七派掌門。
原來,嵩山派練飛鴻雖未曾接到崇禎的召書,但少林派與嵩山派近在咫尺,互通聲息。那少林派的召書中教他與其他六派掌門十日之內進京,無果大師與練飛鴻一合計,料想召書在途中出了事,因此也跟著一起來了。
魏忠賢見這個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少年皇帝,竟然如同一隻出了籠的小老虎,正在一眾高手的簇湧之下,由上而下,逼視著自己,不禁怒極笑道:“好極,好極,你們都來了,也免了本座許多手腳!”
狂笑聲之中,猱身欺上,如同大鵬展翅一般,直向當中的崇禎撲去。
崇禎倒底是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弱冠少年,魏忠賢在他心中積威已久,忽見他身形在空中一閃,如同老鷹叼小雞一般撲近,心中頓時一怯,往後閃去。
眼見魏忠賢身形欲越過敖狂刀的頭頂,忽然一股無堅不摧的刀氣由下而上,直衝而至。
魏忠賢早有準備,身形一挫,斜斜飄落。
他足尖一點地,已與敖狂刀站在同一台階之上。這當世之間兩大高手頓時對峙在一起,陷入了至死方休的局麵。
蕭公公一聲厲喝,率先撲出,繞過魏忠賢與敖狂刀,湧水一般的湧上。七大門派的高手也紛紛迎上前來,與東西兩廠一眾高手混戰在一起。
七大門派來的雖然皆是掌門及派中的長老級的高手,但東西兩廠之中,近年來魏忠賢網羅黑道巨擘更不在少數,象“陰陽雙邪”、“毒手”穆九娘同一級數的魔頭就有十餘位之多。
兩下一交鋒,七派之人處於劣勢之中。
魏忠賢笑道:“大廈將傾,憑延慶太子一己之力,也是獨木難支!”
敖狂刀淡然道:“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就如劉謹、王振之流,終是慘淡收場。”
魏忠賢驀的一爪抓出,厲聲喝道:“徒逞口舌之利!”
他這一抓,敖狂刀頓時如同陷入一個旋渦中一般,不禁倏然長嘯,身形拔起,人在空際,驀的一刀劈出。
刀勁膨湃,籠罩方圓數丈之內。
魏忠賢縱聲長笑,雙掌一分,那股淩利的刀勁竟被他向兩側滑過。
敖狂刀神情一愕,自己的刀勁是何等犀利,對方竟能從中剖為兩道!
就在這一瞬間,魏忠賢身形已欺至近前,掌指並出,每一掌、每一指皆是玄奧之極。
敖狂刀隻覺四周勁氣縱橫,自己如同被縛在一個蠶繭之內,越來越緊,漸漸有一種鬱氣難舒之感。
他不禁怒極而嘯,厚背長刀狂亂揮舞起來。
他的刀法精妙之處就在於一個狂和亂!
魏忠賢立時反被他的刀勢所逼,不禁退出兩步。隻覺對手的刀法紊亂之極,出無定處,教人防不勝防!
七大門派的高手在人數占盡弱勢,傾刻之間,便被逼回大殿之中,七大掌門輪流守在殿門之前,將“陰陽雙邪”一眾高手的強大攻勢阻殿外。
崇禎與眾侍衛躲在七大掌門的後麵,不禁麵如土色,他不曾預料到,連當今武林七大門派的掌門人也擋不住兩廠的高手,在片刻功夫之間就被迫采取了守勢。
一時之間,方寸大亂,嘶聲吼道:“擋住他們,擋住他們!”
七大門派掌門及眾長老之中,以少林無果大師和武當白木真人的功力最深,大部分的攻勢都由他們二人接下。
但以二人之力,又能抵擋多久呢?
龍門落日父子陪同徐如瑩,遠遠站在場外,目視場中。
他們父子二人在赴午門之前,就接受了魏忠賢一個輕鬆之極的任務,並不是讓他們參加戰鬥,而是保護好徐如瑩。
徐如瑩氣質高雅、天姿國色,是當今武林中首屆一指的美女。
自嶽珊兒死後,魏忠賢皇後之位虛懸以待。
徐如瑩的美色尤在死去的嶽珊兒之上。
魏忠賢因此看中了徐如瑩!
龍門落日父子遠遠的觀戰,直看得眉飛色舞。
隻要魏忠賢奪得大明的江山,他們父子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開國元勳,龍門世家稱霸武林就隻日可待。
但在這時,忽然龍門落日生出一股強烈的感應。
他扭頭一看,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正自後方閃電般的欺進。
他心中不禁一震,劍光一閃,劍已出鞘,龍門落日一劍擱在徐如瑩的頸上,厲聲道:“站住!”
那青年果真站住了。
徐如瑩一見來人,眼淚脫眶而出,一聲嬌呼:“平大哥!”
隻覺滿腔的委屈頓時如同潮水一般傾瀉出來。
來人正是平一峰。
魏忠賢倏的自敖狂刀的刀勢之中脫身而出,敖狂刀刀芒驟漲,直追而去。魏忠忠賢身形快逾閃電,已退至一根高聳的旗杆旁,一掌劈出,旗杆頓時折斷倒下。
旗杆上帶著魏忠賢渾厚無比的內力,倒向尾隨而至的敖狂刀。
敖狂刀隻得揮刀斬向旗杆。
他一刀斬去,厚背長刀竟陷入旗杆內,未能將旗杆斬斷。
旗杆本來是木料,若在平時,隻須用上半分的功力,便可將其斷為兩截。
__為何蓄積八成功力的一刀,卻斬不斷一根尋常之極的旗杆呢?
敖狂刀神情不禁一愕,運勁抽刀。
不料,他不運勁尚可,甫一用勁,體內的內力便如決堤之水一般,自刀向外傾瀉而出。
他倒底是當今四大宗師之一,自武功大成以來,未曾逢過敵手。
當下狂嘯一聲,雙手握刀,身形急旋起來!
刀芒倏然綻放,猶如一片天光。
但魏忠賢已占盡先機。
高手相拚,勝負往往在一線之間。
魏忠賢右手抓起那截兩丈長的旗杆,倏的剌入刀芒之內。
木屑紛飛。
魏忠賢迅速衝近。
當他手中的旗杆隻剩下半丈時,他驀的一拳擊在旗杆的尾端。
敖狂刀身形一震,刀芒頓時散去,敖狂刀橫刀胸前。
旗杆疾衝而至,正中刀刃,立時從中裂為兩片,兩片木杆餘勢未了,疾撞在敖狂刀的胸前。
敖狂刀狂叫一聲,噴血,撤刀,疾退。
縱橫武林數十載的四大無上宗師之一的敖狂刀,終於敗於魏忠賢一擊之下。
無果大師與七大掌門中武功較弱的恒山一空師太和泰山觀日道長為一組,聯手拒敵於殿門之外。
這時,敖狂刀的悶哼聲傳至,一空師太頓時心中一顫,手中攻勢不禁緩了一緩,對手中的“毒手”穆九娘頓時覓得一絲罅隙,右掌撩起,左爪倏的自下抓出。
一空師太招式走盡,“哎呀”一聲驚呼,眼見胸前就要中招,忽然一陣渾厚的掌風自旁側拂至,截向穆九娘的腕脈。
原來是少林無果大師及時出手。
穆九娘悶哼一聲,左臂一陣酸麻,踉蹌而退。
但無果大師雖救得一空師太,傷穆九娘,卻也付出了代價。
無果大師的對手是“陰陽雙邪”。
“陰陽雙邪”本就是當年武林中有數的魔頭,武功修為僅差上無果大師一線,兄弟二人聯手之下,若不是因門前地勢狹隘,否則,無果早已落敗。但這時,無果大師竟出手去救恒山派一空師太,他的守勢就立時露出破綻。
“陰陽雙邪”是何等高手,一眼就看出無果大師的破綻。
兩人倏的一上一下的掠起,老大郝大剛雙掌斜插,直取無果大師的雙目,老二郝小柔,右腿斜點無果大師的左膝“委中穴”。
無果大師雙掌一封,右足踹出。
郝小柔的右足與與無果的右足硬拚了一記。兩人的內勁迸發,郝小柔痛哼,疾退。
無果大師身形微微一挫,這時郝大剛的雙掌恰好拍至。無果大師被迫揮掌迎上。
少林派的“大力金剛掌”名震天下,與郝大剛的“太陽神功”同屬下天下間至陽至剛的神功,兩人的功力更是相差無幾。
但無果大師剛與郝小柔以右腿硬拚一記,下盤浮動。
四掌相交!
無果大師再也無法站穩,不禁往後跌去;郝大剛的身形卻向上反彈而起,在空中輕輕一折,一掌又閃電似的拍下。
無果大師體內本已氣血沸騰,倉促之間,隻得以胸部硬接這一掌。
“砰”的一聲,如擊敗絮。
無果大師悶哼,身形硬生生退出幾大步,口中鮮血狂噴。
郝大剛身形一滯,足尖點落在地,正欲乘勝追擊,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一人已上前填充了無果大師的位置。
正是武當白木道人。
崇禎見無果大師傷重而退,不禁大驚。
在七大掌門進宮時,陸侍衛就曾為他介紹,在七大門派掌門之中,以無果大師的武功穩居第一。
如今連無果大師也身受重創,這個少年皇帝心中就急了,返過身來,雙手揪住陸侍衛的衣領,喝道:“你不是說他們能保護朕嗎?如今老和尚也受了傷……他們快衝進來了……怎麽辦……怎麽辦……”驀的想起一事,又叫道:“噫,柳三少為什麽還沒來?他的武功不是很厲害嗎?告訴朕,他現在在哪裏?”
陸侍衛麵色蒼白,驚惶的道:“奴才……奴才……是……教人將召書……送出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不知道……他為何還……未到……”
平一峰在龍門落日丈外站定。
這些日子,他曾回到“麒麟鎮”向錢世寶打聽徐如瑩的消息,得知了徐如瑩在魔教總壇發生的一切。
他心中不禁大痛。
她實是為自己付出太多了!
__瑩兒,你在哪裏?
平一峰四處遊蕩,尋找徐如瑩的下落,但徐如瑩出了魔教總壇之後,便如石沈大海,杳無音訊。
兩日之前的夜裏,他在一家小鎮的客棧裏投宿,睡到半夜,忽然聽到頭頂的屋瓦上傳出一陣細微的聲響。他的功力已至通玄之境,頓時聽出是有夜行人自屋頂掠過,便悄然起床,取了寶劍,掀開窗欞,自窗口掠出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