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江南柳家(2 / 3)

鍾小鳳雖在江南柳家的地位頗高,但說起來,倒底隻是客卿的身份,出麵參予意見,更是名不正,言不順。當下淡淡的道:“不敢,小妹隻是提醒姐夫莫要被場外那些小人的話所蒙蔽,因而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產生誤解!”

柳神通笑道:“是啊,九姨當真對我這幾個侄兒關切得很,不知九姨是否知道當日長嬰是如何離開柳家的?我想如果沒有人暗中幫助,長嬰又不諳武功,怎會能易能離開江南柳家呢?”

鍾小鳳神色微變,冷哼了一聲,卻不再說話。

當日他暗中放走柳家四少爺柳長嬰的事,江南柳家所有的人都已心知肚明。隻是柳鶴亭念在他愛護晚輩的份上,並未出麵追究。但柳神通身為戒律堂堂主,自可追究此事,將鍾小鳳按江南柳家的律條論處。

鍾小鳳見柳神通重提舊事,知道他定以此要脅,如果自己再堅持下去,非但救不了柳長風,還會將自己也陷進去了。

柳神通見自己奸計得逞,幹笑一聲,轉身向柳鶴亭道:“掌門,長風違抗本門‘鐵羽令’已成事實,如不按柳家律條拿辦,如何服眾?”

柳鶴亭心中又是一陣猶豫,他本想照小姨鍾小鳳的意思,將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行定奪。但柳神通步步相逼,天下英雄盡在此處,一個處理不當,會令江南柳家的聲譽盡失。

他抬起頭來,向柳長風厲聲喝道:“長風,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他先後兩次以這種口氣向柳長風問話。

第一次問話是因為聽信了柳長謀與柳神通的話,懷疑柳長風寧願違抗江南柳家至高無上的“鐵羽令”,也定要包庇“藏劍山莊”那些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阻止江南柳家的行動,心中大為憤怒;第二次問這話時,心中卻已開始懷疑柳長謀與柳神通在自已麵前所說的一麵之詞。

他一直以來雖不喜歡這個習武成癡的兒子,卻還是想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

柳長風頓時感受到了柳鶴亭目光所包含的感情,卻未曾領悟父親的用意,心情激動的說道:“長風無話可說,任憑父親處置。”

他內力充沛之極,聲緩緩飄出,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真切。

平一峰等人不禁呆了一呆,他們用盡心思,要扭轉場中的局勢,欲激起柳長風的反抗之心,卻不料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句令人泄氣的話。

人群中那些魔教的教眾都是奉命幫柳長風造起聲勢,對抗江南柳家,此時見功虧一潰,不禁大急,紛紛叫道:“不能認輸,不能認輸,柳三少,打啊,出刀啊!”

另外卻有一批人反駁道:“打什麽,哪有兒子打老子的……”

聲浪此起彼伏。

柳神通向柳鶴亭道:“掌門,如今那叛徒已認罪了,你還猶豫什麽?”

柳長謀其心腹的弟子也齊聲道:“請掌門將柳長風拿下,以一服眾!”

柳鶴亭長歎,臉上流露出幾分無奈的神情,過了半晌,才道:“長謀,你將他的穴道點了吧!”

柳長謀早已看出他心中的不舍,知道柳鶴亭對自已的所做所為產生了懷疑,更加強了他速戰速決的決心。緩緩轉過聲來,對柳長風柔聲說道:“三弟,你也聽到了,爹爹令大哥點了你的穴道。”

柳長風淡淡道:“大哥但請動手無妨!”

柳長謀臉上浮現出幾縷教人不易查覺的奸笑,不由用手習慣的摸了摸鼻頭,嘿嘿笑道:“大哥就得罪了!”

說完,身形一晃,已至柳長風的身前,右手倏的揮出,瞬息之間,便點遍了柳長風全身上下十餘個穴道,柳長風的全身頓時氣血凝滯,不能動彈分毫!

平一峰目不轉睛的觀察著柳長謀的動作,忽然神色大變,沈聲道:“不好,是他,是他,這是一個陰謀!一個陰謀!”

徐如瑩等人驚詫道:“平大哥,你在說什麽?”

平一峰道:“我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兩廠的人,一切都是他布置的,為柳大哥設的一個陷井!”

莫泥兒問道:“平大哥,你說的是誰?”

平一峰答道:“自然是那柳長謀了,昨晚我所見到的那黑衣蒙麵人就是江南柳家大少爺柳長謀,當時他雖然蒙著麵,但他那摸鼻頭的動作卻是一模一樣,而且說話的聲音也是極為相似。我敢肯定,那黑衣蒙麵人一定是他。”接著,便簡短的將昨晚見到的一切敘述了一遍。

姬采棠聽罷,急道:“那麽,柳三少豈不落入了東西兩廠設下的圈套中了,我們快出來揭發他!”

徐如瑩雙眉微蹙,沈思半晌,說道:“此事關係到柳三少的性命安危,非同小可,姬姑娘暫且稍安勿躁,一切靜觀其變!”

說完,又招來那位白香主,吩咐道:“白香主,你吩咐下去,大家要密切注意周圍是否有東西兩廠的人活動,並隨時準備動手劫人!”

白香主得令下去了。

平一峰等人見徐如瑩如此臨危不亂,調動有度,焉然有大將之風,心中的憂慮也頓時去了幾分。當下又向場中望去,卻見柳神通正向柳鶴亭稟道:“掌門,叛逆柳長風既然已拿下,當立即處死!”

柳鶴亭沈呤道:“既然已將他拿下,押解回江南之後,再招集眾位長老,再商議如何懲辦長風,如何?”

柳長謀歎道:“爹爹在天下英雄麵前,如此縱容長風,將來何以服眾?還請爹爹速作決斷!”他聲音一落,他安排在人群中的同黨立時齊聲高呼道:“是啊,柳掌門絕不能姑息養奸,否則,定當貽笑天下英雄!”

柳鶴亭見四周聲浪起伏,心知自己身為一派掌門,如果一個處理不當,定當貽笑武林。他本是一代梟雄,年輕時行事更是心狠手辣,隻是到了老年,才變得如此幽柔寡斷。沈呤半晌,轉向身旁的柳神通說道:“好,四弟,這件事就交由你……”

一句話未說完,忽聞一個聲音遠遠叫道:“不可!”

其實這一個聲音並不太大,但柳鶴亭卻聽見了,他不禁心中一震,尋聲望去,但見人群之中,有一男一女分開眾人而出,徑向這邊疾奔過來。他定了定神,失聲叫道:“長嬰,是你麽?”

轉眼之間,那對青年男女已到了近前。

平一峰雖站在遠處,卻已瞧清那青年的麵容,原來正是與他分別多日的江南柳家四少爺柳長嬰。

柳長嬰現在的氣色竟然比起以前好了許多,他右手牽著一個綠衣少女,清麗出塵,給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柳長謀見到四弟柳長嬰竟出現在這裏,心中頓時一驚,想道:“他身患‘九陰絕脈’,算一算日子,應該是死去了才是,怎麽還出現在這裏,難道這世上當真有人能救活他不成?”他知道這個四弟自小隱居在江南柳家的“藏經閣”之中,足不出戶,與他最為親近的便是老三柳長風,他既然在這裏出現,定是為了替老三求情。

自己既將大功告成,順利的拔除老三這個眼中釘,絕不可讓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四弟破壞了自己的計劃。心念至此,沈聲道:“四弟,你體弱多病,怎可到這種地方來!陳護法,陸護法,你們快扶四少爺下去休息!”

他話音未落,立時自旁側站出兩個中年漢子,一齊向柳長嬰迎了上去。

哪知當二人欲截住柳長嬰之時,柳長嬰忽放開身邊那少女的纖手,身形一晃,竟奇妙的自陸、陳兩個護法之間越過,步履自然流暢,毫不牽強。場中也隻有少數的幾個高手看出他的步法中有異。

圍觀的群雄見到柳長嬰的出現,不禁想起最近江湖中的一個傳言,龍門世家二少爺龍門映月為了對付一個據說是來自江南柳家的神秘青年,結果死於非命。

難道眼前這個文弱的青年就是傳說中的那人?

眨眼之間,柳長嬰已行至柳鶴亭的麵前,拜伏在地道:“長嬰叩見爹爹,九姨,四叔!”

柳鶴亭點了點頭,說道:“長嬰,你起來吧!這些日子你到哪裏去了?你的病又發作了麽?”

柳長嬰答道:“爹爹,這些日子以來,孩兒在江湖中四處遊曆,結交了許多的朋友,我的病現在雖然未痊愈,卻已無大礙,以後大家也用不著為長嬰擔心了。”

鍾小鳳喜道:“長嬰,你真沒有事了麽?是誰救了你?難道普天之下,還真有人能治得你的病麽?”

柳長嬰笑道:“她是一個女國手,名字叫古菁。菁兒,你過來,快來見過我爹爹和九姨、四叔!”

那少女清脆的應了一聲,飄然走近,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望著柳長嬰,神情漠然說道:“我不要見他們,他們都是壞人,柳郎,我們快離開這裏吧!”

柳長嬰拉著她的手,柔聲說道:“菁兒不要怕,我爹他們不是壞人。”又對柳鶴亭等人說道:“菁兒就是這樣的,最怕見到生人,不過她的醫術很好,就是她將孩兒的病情控製住了。”

眾人聞言,不禁用一種驚異的目光打量著這個麵容冷漠的女神醫。

平一峰與徐如瑩一聽到那少女的名字,心中不約而同的想起一個人來,便是那整日瘋瘋癲癲的神醫莊亦行。眼前這個少女不僅與莊亦行的女兒同名,而且醫術高明,世間少有。

難道她就是莊亦行那失蹤的女兒?

柳長謀起走到柳長嬰的麵前,笑容可鞠的道:“四弟,你回來了就好,一家人都在擔心你。不過我們與爹爹正在這裏處理正事,你暫且回避片刻,待大哥辦完正事之後,再與四弟敘舊,好不好?”

柳長嬰轉過頭來,向一旁的柳長風望去,歎道:“大哥,你打算如何處置三哥。”

柳長謀笑道:“你三哥違抗了本門的律條,自應受到處罰,四弟,這些事你是不會懂的。”

柳長嬰淡淡道:“是麽?我聽江湖上傳言,三哥是違抗了‘鐵羽令’,跟據本門的律條,隻不過是永遠被逐出江南柳家,尚罪不致死,大哥,你為何一定要置三哥於死地呢?”

柳長謀臉色數變,冷笑道:“四弟,你太多事了,被逐出江南柳家之人,便是我們柳家的死敵,如不重重懲誡,如何服眾?”

柳長嬰轉向柳鶴亭,長歎道:“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況人乎!爹爹,難道沒有一點骨肉之情?三哥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啊,他就是犯了錯,你們已將他逐出柳家,為什麽還要置他於死地呢?以三哥的武功,如果他不念在親情,你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怎還能製得住他的穴道呢?長嬰這一生未曾求過爹爹,今日卻要求你一次,爹爹放過三哥吧!”

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鍾小鳳也在旁勸道:“姐夫,長嬰說得對,你已將三少逐出柳家了,按理說,這本門的律條已遵守了,為什麽還要置他於死地呢?你放過他吧!”

柳長謀冷笑道:“爹爹身為一派掌門,他的意見豈能受一般婦孺小兒左右,你們還是少費一些心機吧。爹爹,我們江南柳家數萬弟子都在看著你老人家,如何立威服眾!”

鍾小鳳厲聲道:“大少,你如此費熬心思欲置三少於死地,是不是另有用心?”

柳長謀長笑一聲,不由用手摸了一下鼻頭,沈聲說道:“九姨,你是江南柳家的客人,我們的家務事,你似乎不應該插手。上一次你私自助長嬰離家出走,我們已不曾追究,你何苦將自己的處境弄得如此尷尬呢?”

鍾小鳳怒笑道:“好,好,好,大少,今日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知道,你心裏是怕我說出你的陰謀,在江南柳家之中,隻有三少的武功遠在你之上,你心裏很嫉忌他,是不是?你處心積慮的欲將三少置之死地,就是害怕他成為你將來操控柳家的唯一障礙!”

柳長謀目中忽掠過一抹淩利的殺機,冷然道:“我是柳家的長子,江南柳家的事物一向由我打理,如果爹爹將江南柳家交到三弟手中,他也未必會打理得過來,我又怕他什麽呢?爹爹,你老人家說一句話,你說孩兒的話對不對?”

柳鶴亭點頭道:“九姨,老夫知道你是極愛護老三,但其中情形,不能妄自推斷。”

九姨急道:“姐夫……”

柳鶴亭揮手止住她的話,說道:“你不用說了,老夫心裏自有分寸。”

柳長謀臉上掠過一抹得色,卻做出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歎道:“爹爹,孩兒也不想為難老三,隻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試問,今日換作一個普通的弟子犯了這一條律令,我們又該如何處置他呢?請爹爹速速定奪!”

柳長嬰伏地叩頭不止,衰聲說道:“爹爹,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啊……”

古菁在柳長嬰的身邊蹲了下來,柔聲說道:“柳郎啊,你不必求他了,沒有用的,菁兒對你說過,天下間的父親都是絕情絕義,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柳長謀怒道:“何方妖女,在此胡言亂語,來人,將他趕出去。”

聲音一落,陸、陳兩個護法立時從旁側躍了上前,柳長嬰急忙護在古菁的麵前,喝道:“你們要幹什麽?不許傷害她!”

柳長謀沈聲道:“四弟,你快帶你的女人躲到一旁去吧,這裏不是你們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