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金蟬脫殼(1 / 3)

正文 第二十八章 金蟬脫殼

麒麟鎮本是北方偏遠之地的一個小鎮,但自明成祖遷都於北京之後,受其影響,這個昔日微不足道的小鎮得以迅速發展起來,到了天啟年間,各種作坊相繼興起,商客雲集,經濟繁榮一時。

這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名叫“鵬程客棧”,就是白蓮教設在此間的香堂。

以徐如瑩教中聖姑之尊的身份,到了這小小的一個香堂,自是倍受禮遇。

徐如瑩著人安排平一峰去澡堂洗刷之後,自己卻隨著那香主出去了。

平一峰知道自己並非魔教中人,因此徐如瑩行事也須得回避一番。他已有許多日子未曾進過澡堂,這一進去,便耗上了整整一個時辰。那名侍奉他的魔教弟子又請來一個理發匠人,將他的胡子通通刮去,接著奉上一套藍色的文士衫。他裝束得當,這才出了澡堂,頓覺外麵的空氣也是清爽了許多,他似乎又尋回久違的那一分灑脫。

徐如瑩已在大堂上等侯,見到平一峰自堂外走進,隻覺眼前一亮,雙眸之中煥發出奇異的神彩。她這是第一次在青天白日裏得窺心上人兒衣冠整齊的全貌,心中不禁有若鹿撞。

平一峰卻未覺查出她眼中的異樣,笑道:“瑩兒,你的事已辦妥了嗎?”

徐如瑩應道:“消息已經本教秘傳的‘千裏傳音’送出,料想家父定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收到。”

平一峰歎道:“所謂救人如救火,但願令尊趕回時還來得及!”

徐如瑩眉宇之間不禁浮起一抹憂鬱。

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緊接著,一個蒼洪亮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屬下錢世寶拜見聖姑。”錢世寶是這一家“鵬程客棧”的掌櫃,也是魔教派駐此地的香主。

徐如瑩淡淡道:“錢香主請進!”

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胖子急步自門外走進,上前躬身向徐如瑩拱手作揖,說道:“屬下參見聖姑!”

徐如瑩輕揮玉臂,說道:“罷了,你有什麽事?快講!”

那錢世寶一雙細目瞥向坐在一旁的平一峰,略一遲疑,卻不言語。

徐如瑩道:“錢香主請放心,這位平公子是本座的朋友,你但講無妨。”

錢世寶忙道:“是,是,是,屬下已探得消息,當今滿州大汗努爾哈赤的麾下重將拜重樓已到我們‘麒麟鎮’。”

平一峰與徐如瑩聞言都是一驚,皆因那拜重樓之名實是太過響亮的緣故。

明萬曆十一年,努爾哈赤以祖、父遺甲十三副起兵,開始了統一女真各部的事業。他先後建州女真蘇克素符、渾河、完顏、哲陳、棟鄂及海西女真哈達、輝發、烏拉、葉赫等部,創建了八旗製度,訂立行政和法規,選拔人才,創製文字,設立議政王大臣。

明萬曆四十四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稱汗,建國號為“大金”。

後金的建立,立即威脅到了大明對遼東的統治,所以在萬曆四十六年,明軍十餘萬人分雎四路征伐後金,後金卻以六萬的兵力敗明軍於薩爾符,又於天啟元年,乘勝攻取沈陽,五年之後,遷都於此,並迅速度卷了遼西大片的地區。幸虧大明出了一位袁崇煥大將軍,將後金拒於寧遠城外,破壞了努爾哈赤奪取全遼的計劃。

而在名震中外的薩爾符一役之中,戰績最為突出的,就是努爾哈赤座下兩大愛將之一的拜重樓。此人武功蓋世,謀略過人,在薩爾符一役之中殺人盈千,與努爾哈赤第八子皇太極並爾為後金雙傑。

但最重要的是,他出身於關外的另一個神秘的門派“天狼神宮”。“天狼神宮”位於黑龍江以東的布庫裏山,那裏是傳說之中女真人的發源地,在女真人的心目之中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數百年來,“天狼神宮”與漠北的“大漠派”遙相對峙,拜重樓也成為了數十年來關外武林唯一有資格與挑戰今四大宗師之一的“大漠神”耶律胤的絕頂高手。

現在,身為後金重將之一的拜重樓竟然暗中潛入關內,來到了這京師城外百裏的“麒麟鎮”!

徐如瑩用纖手撩動披散在胸前的秀發,臉上露出了動人心弦的沈思之色,輕聲問道:“錢香主,你可打聽到他們隨行多少人數?到這麒麟小鎮有何目的?”

錢世寶一雙細目之中流露出精明幹練的眼神,應聲答道:“拜重樓的身邊隻是帶有兩個隨從,卻都是罕見的高手,功力恐怕皆遠在屬下之上。他們於今日子時入住‘太和樓’,至於他們為什麽目的,屬下就不知道了。”

徐如瑩沈呤道:“太和樓……”

錢世寶道:“本來在這‘麒麟鎮’上的所有客棧之中,是以我們‘鵬程’的規模最大,但新近卻在城鎮的中心地段又開了一家‘太和樓’,分別經營有酒樓、住宿、妓院等項目,我們‘鵬程客棧’的生意也是被他們搶去了不少。”

徐如瑩秀眉一蹙,問道:“這家‘太和樓’的東家是何來曆?”

錢世寶惶恐道:“屬下也是費煞了心思前去打聽,隻知這個東家姓楊,是來自京城的富商,行蹤極是隱秘,極少在生意場上露臉,屬下也摸不清他的底細。”

徐如瑩淡淡說道:“這也不能責怪於錢香主,這個姓楊的老板的來曆料想也是非同小可,那拜重樓放棄我們‘麒麟鎮’上首屆一指的‘鵬程客棧’不入,卻偏偏住進新開的‘太和樓’,豈是偶然?”

平一峰驀的笑道:“瑩兒說得果然不錯,不僅這拜重樓來意不善,就連這家‘太和樓’亦是甚覺可疑。”說著,伸了一個懶腰,自座上站起。

錢世寶的臉上不禁露出驚異之色,這青年與聖姑之間的神情如此的親密,卻不知是何來曆?他久聞本教聖姑素來孤芳自賞,從不對年青的男子假以詞色。而本教律條有規定,凡被選為本聖姑的女子,終身須得守身如玉,不得談論婚嫁,否則,將被廢去全身武功,然後逐出白蓮聖教。

他心中雖是有所疑惑,卻不敢有絲毫表露,當下說道:“是,是,屬下立刻派人混入‘太和樓’,監視那拜重樓的一舉一動。”

徐如瑩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以拜重樓的一身驚駭世俗的武學修為,豈是洞查不出周圍有人監視?錢香主,你吩咐下去,本教弟子絕不可輕易靠近‘太和樓’。”

錢世寶愕然道:“聖姑,那我們如何得知對方的意圖呢?”

徐如瑩回過頭來,目光投向平一峰,淡淡說道:“就讓本座與平公子親自往‘太和樓’一行,一探虛實!”

太和樓。

這座集酒樓、住宿、妓院為一體的建築,果然是氣派非常。采用了傳統對稱式的建築風格,左右各修建了一棟兩層許高的樓閣,分別經營妓院和酒樓,中間敞開了一道大門,上麵高懸著一塊橫匾,題了“太和樓”三個大字,字呈描金色,筆力遒勁,隱然有大家之風範。

大門的兩邊掛了一副對聯,上聯題道:“舉杯慶四海歌舞升平”;下聯道:“把盞歌天下繁榮昌定”。門裏是一條三四丈長的甬道,進去是一個大院,左右都是廂房,平一峰二人早已打聽妥當,那院落內便是客棧,那拜重樓等人就入住客棧之內。

兩人心中早有計算,漫步進了右首“太和樓”經營的酒樓之上,上得樓來,果然是生意興旺。尚未到晌午時分,樓上座頭幾已滿坐。兩人撿了一個靠後院的窗口落座,從這裏望去,整個後院的布局盡收眼底。

果然是好大的排場,但見裏麵院落重重,竟有三進,屋宇排列有序,院中古柏參天。這“太和樓”的創建時日尚短,這些四時的花樹,顯是自山裏移植而來。所以,單論那客棧的規模,這“太和樓”的客棧仍是及不上“鵬程客棧”,但說到其中的布局和環境,卻是“太和樓”的客棧穩勝一籌。

而且,“太和樓”經營有妓院和酒樓,相形之下,魔教所經營的“鵬程客棧”更顯勢弱了。

兩人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打量四周的環境。過了片刻的功夫,一個夥計打扮的漢子走了過來,向二人哈腰問道:“兩位,您要一點什麽?”

平一峰二人皆是久經江湖之人,一眼便看出,這夥計雖然一副卑恭的模樣,但下盤凝重,目中精芒閃爍,顯然是具有不錯的武功底子。兩人伴作不知,隨便點了幾樣酒菜。

不多時,酒菜已送了上來。兩人用了一陣酒菜,卻仍不見客棧的院內有可疑之人進出。就在這時候,隻聽得樓梯口傳出一陣!!!的聲響,急步衝上兩個人來。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年紀都不大,約在十五、六歲之間。男的肩負長刀,女的手提長劍,一副英氣勃勃的樣子。

這對少年男女上得樓來,就左右打量了一陣,似是未找了自己所欲尋找之人,臉上都露出失望之色。那少女怏怏說道:“小泥兒,你說三少爺會在這酒樓上,怎麽不見他在這裏?”

少年哼道:“腳長在他的身上,我怎他知道他會在哪裏呢?”

那少女跺著腳罵道:“死小泥兒,爛泥兒,你竟敢騙我!”說著,伸手便欲打去。

那少年忙退出兩步,驚叫道:“表妹,饒命!”

那少女砰砰兩拳打在少年的身上,怒氣未休的道:“哼,看你還敢不敢騙我!”

少年用一隻眼斜瞥著她,低聲道:“我知道你的心裏著急,但我也是急著找到他,我還要向他學武功呢!”

那少女說道:“教你的武功?你也不照一照鏡子看,自己是怎樣一副模樣,還想練三少爺的武功。他就是要教,也一定是教本小姐。”

少年怒道:“姬采棠,你這個大花癡,竟敢小視我!你不要忘了,我們這次出來尋找三少爺,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可憐的大姐一生的幸福!”

原來這二人正是“藏劍山莊”的莫泥兒與姬采棠。在十多日之前,江南柳家在大少爺柳長謀的策謀之下,欲奪取“藏劍山莊”,卻遭柳三少爺柳長風出手阻攔,以致功敗垂成。柳長風不惜背負著背叛江南柳家之名,救下“藏劍山莊”,也是機緣巧合,參悟了隱藏了百年之久的戰神之秘。

至此,他的刀法臻至刀道的最巔峰!

他在“藏劍山莊”守侯了數日,攔阻了幾起聞迅前來尋找戰神密秘的武林中人,待事態平息之後,才辭別了“藏劍山莊”眾人,飄然再次踏上漫漫的江湖路。

柳長風離開“藏劍山莊”之時,莊主姬素語卻未絲毫出言挽留,隻是默然撫琴相送,她的琴聲宛轉纏mian,柳長風從未想過這個外表剛強的女子竟有如此高超的琴技,他更未想到,姬素語這是第一次為一個男人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