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涅槃(1 / 3)

薛府康樂院裏呼呼啦啦聚了一堆人,落水昏迷了多日的薛家三小姐薛柔今日醒了。

這薛柔出生時恰逢薛其山生日,容貌有七分相似已故的薛夫人,是薛太師最寵愛的女兒。

因著愛女出事,薛太師和他繼室陳氏以及早已嫁入林家的大小姐薛婉自不必說,就連在仙界修行的二小姐薛婷和大少爺薛謙也告假回家。

可惜他們不知道,此時此刻抱著被子坐在他們麵前的薛柔並不是真正的薛柔。

真正的薛柔在被逼著跳入湖中沒多久便死了,眼前這人乃是陰差陽錯借薛柔身體複活的,已經死了近五年的順國烈王——李靖舒。

李靖舒也覺得意外,她非常肯定自己是死透了,命魂被她燒了個幹淨,絕無生還可能。

抬頭望著這滿屋子的人,她隻識得一個日日與她朝堂針鋒相對的薛其山,他好像老了一點。

正要開口說話,腦中薛柔本身的記憶豁然炸出,登時頭痛欲裂,低吼一聲,昏了過去。

“柔兒!柔兒!快,快去請文先生過來!你們都給老夫出去!謙兒,給老夫繼續找,就算將這長安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害得我兒如此的裴統!”薛其山一個箭步衝上去,將薛柔抱在懷裏,忙探了她鼻息,看著不省人事的女兒心痛如割,恨極了那引得女兒被害的裴統。

李靖舒身處一奇幻之地,天色昏暗,水聲嗚咽悲泣,河麵粼粼如孕萬星。

她身邊開著大片大片妖冶的紅花,花開無葉,花瓣纖細卷曲,散著惑人心神的氣息,對岸似乎也開著花,一片如雪的白,聖潔無暇,望之神往。

岸邊的一葉小舟上站著一人,是個白衣女子,容貌看不真切,李靖舒正欲上前問個究竟,卻被女子開口攔下了。

“別動,我引你來此,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你要替我活下去。”

“你是誰?這裏是哪?”

“薛家三女,薛柔。”

“你……”

女子搖了搖頭,“我回不去了,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是你了。”

“你既能與本……我對話,為何不能回去?”

“姑娘可否聽我講個故事?”

“你說。”李靖舒掃視一圈周圍環境,確定自己沒有離開的把握,決定耐著性子聽故事。

“八年前,有一個小女孩,在同家人去棲霞寺上香的路上被山匪所劫,那夥山匪好像從一開始便是衝著她去的,並未傷及和她同車的二姐。”

“後來,小女孩被帶到了南疆,這時小女孩才明白,山匪不是山匪,而是南疆國師的血蠍衛,南疆國師看上了她特殊體質。”

“說來可笑,小女孩的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祖先是神界戰神天族玄女的神侍——雪瑤。雪瑤是玄女最忠心的神侍,雖然她不善爭戰,卻有著不遜醫神的醫術。”

“她更是為了以備玄女在外爭戰的需要,把自己用仙草神藥養成了能夠容納各種藥力而不失效的藥人。”

“傳說,她的一滴血可解百毒,更可煉製世間至毒,凡人飲之,可增百年壽歲。”

“千年前,神魔大戰,雪瑤為救主將自己煉成一顆九死回生丹。玄女念及舊情,隻是珍藏了這枚丹藥。後來神魔戰爭結束,玄女自知她的身體耗損過重,藥石罔用,不久便會徹底崩毀,重歸星海。遂將自己最後一滴精血融於九死回生丹,複活了雪瑤,更抹消了她的記憶將她送入凡世。”

“本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雪瑤的特殊血脈早已被稀釋,她的後人也隻是比旁人壽歲略長個三五年。”

“可是變數就在小女孩出生的那天發生了。那天雖是冬日,萬物枯死,卻因她的降生整個薛府百花齊放,恍如春日。那南疆國師不知從何處得知這個傳說,更順藤摸瓜找到了她。”

“這我確實有所耳聞,薛家三小姐和薛太師同天生辰,出生那日天生異象,薛府百花齊放。你繼續。”聽到這裏李靖舒皺起了眉頭,她有很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如果薛家是雪瑤後裔……她大概早晚會卷入不小的麻煩裏,還需早做籌謀。

“南疆國師的確想將小女孩煉成丹藥,但是她的血並沒有傳說中雪瑤那般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僅是讓人的傷口愈合速度略微加快而已,他便日日對小女孩下蠱,希望以蠱蟲刺激我血脈覺醒。”

“我日日與種種肮髒可怕的蟲子作伴,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人還是蟲。”

“就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是烈王救了我,我至今仍記得那日王爺的英姿絕倫。”

自己突然被提及,李靖舒眨了眨眼睛,“這……倒是,巧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聽薛柔這麼說,她好像有點印象,因著她當時重傷為了逃命放火燒了南疆聖殿的牢房,若不是恰巧看到那小姑娘,恐怕將她一起燒死了。

再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躲閃,李靖舒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英雄,救她不過是怕自己良心難安。

“不對啊,你等等,八年前……不應該是三年前的事情嗎?”李靖舒聽她說話總覺有些異樣,推敲一陣,打斷了薛柔的話。

薛柔沒有理會李靖舒的問題,自顧自地說著。

“可是我被人送回薛府的時候,因為受驚過度失憶了……我甚至不記得王爺救過我,更不記得南疆發生的一切,隻是午夜夢回,頗多噩夢。我不該……不該忘的。我怎能這般輕易忘了自己恩人?這般不知感恩……”

雖然看不到臉,但這斷斷續續的抽噎聽了怪讓她難受,她對女孩子的眼淚沒什麼抵抗力。

“你別難過,我……她應該並未將此放在心上。”,這段距離看得到摸不到,薛柔又不讓她上前,隻能說些不痛不癢的話聊表安慰。

“裴統,裴郎的父親曾是聖德太子太傅,與我家是鄰居,關係十分要好,兄妹一般。後來聖德太子薨逝,裴太傅告老還鄉,我們便沒見過了,隻是偶有書信往來。”

“一個月前的百花節上,我與他偶遇,才知道他在長安府做了通判。他在查一件案子,長安城失蹤了四個孩子,皆出身達官顯貴,他想讓我幫忙同那些夫人談一談。我自然樂意幫忙,一一拜訪了這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