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遊鬥廣陵王(2 / 3)

黃鍾又被迫得連連倒退,毫無還手之力,但他總算又接下了這一招而絲毫無傷。

令狐玉一咬牙,準備施展最後殺著“宇宙洪朦”。

突然,黃鍾倏地彈退兩丈開外。

令狐玉見對方不敗而退,猛省對方的用心,疾展絕倫身法,如浮光掠影般一閃便到了三丈外一株合抱的大樹之後。

令狐玉身形剛避入樹身之後,驚心動魄的巨響已震耳而起。揚沙走石,枝葉橫飛,四五丈方圓之內,伸手不見五指,煙消彌漫,嗆人欲窒。

“好嗬,無恥小人,膽敢施毒手!”令狐玉屏住呼吸,從硝煙中一躍而出,身形一晃,已站到“褐麵冷佛”麵前。

手提青鋒劍,威風凜凜,猶如惡煞。

此時,怪事發生了:堂堂廣陵王府“八大金剛”之首的惡人,竟然拔腿便逃,四個衛士也跟著一哄逃散。令狐玉沒有追趕。還是找尋拜兄鍾蒙要緊,別耽誤了他的性命,要報仇隨時都可以,“廣陵城”搬不了家。

令狐玉心念之間,悄沒聲地離開戰場,朝前掠去。

令狐玉一口氣奔出了七八裏,到了山邊,卻不見絲毫影子。令狐玉尋思:一個身負重傷的人,一時之間決跑不了這麼遠,多半還隱在林中,於是,折身入林,來回搜索。

好幾次。他與“廣陵城”的武士遭遇,他都避過了,出手是不智之舉,他想利用對方的行動找到拜兄的下落。

這樣往返奔馳,看看已到三晚時分,心念又轉,說不定拜兄帶傷奔回旅館,等待自己救治也說不定,別讓對方搶了先著。於是,又惶急地奔向投宿的小店。

回到客店,令狐玉發現店主站在房門外,愁眉苦臉的不發一語。見到令狐玉,店家更加愁眉苦臉:“少俠,你可回來了”

令狐玉急道:“怎麼回事?”

“少俠自到房中看吧。”所有夥計房客,全集中在櫃前,一見令狐玉現身,一齊噤聲不言。

令狐玉奔向房間,隻見房門外橫了四具屍體,看來是廣陵府武士,心裏不禁“咚咚”直跳起來。

進入房中,入眼一片淩亂,桌翻椅折,殘肴碎碗狼藉一地,又是一具屍體橫陳,死者赫然是“四大教頭”之一。

再勾掉一個。是義兄代勞的。

“這事怎麼發生的?”令狐玉問道。

“五個衛府衛隊的爺們前來查店,全被那位白衣少俠殺了,貴友怕砸了敝店的買賣,事完即行離店,要小的傳語後來者,到林中去找他。”

令狐玉“哦,”了一聲,又茫然失措地奔了出去,拜兄既然留下了話,那他就肯定會在林中等待,非找到他不可。

令狐玉徒然地在林中尋覓了一陣,哪裏有拜兄的影子。

怏怏地正要轉回客店。突然,身後傳來馬蹄踏踏之聲,令狐玉回頭望去,隻見一騎馬風馳電掣而來。

那馬直衝到令狐玉身前停住,馬上是一個藍布褲的精壯漢子。身後灰塵滾滾,看光景,廣陵王的武士此番起碼來了五十人。

馬上人躍落馬背,朝令狐玉冷淒淒地一笑。

令狐玉仔細一辨認,認出是廣陵王府總管李默。因為他長著一口極其顯眼的虎牙。

轉眼間,背後的騎士紛紛而至,全是廣陵王府衛士服色。不聲不響中,已將令狐玉圍在核心。

“李總管有何貴幹?”令狐玉冷冷問道。

“閣下倒是有見識,竟能認出老夫。你是誰?”

“鐵血劍士。”

李默喜形於色,“你就是‘鐵血劍士’?”

令狐玉不答。

“小子,你的名頭闖得太響了,隻可惜這名頭今日便要給劃去了。”李默看著令狐玉,臉上還是那一付冷淒淒的表情。

“你想殺我?”令狐玉問。

“有此可能。”

“你認為身手在我之上?”

李默冷森森道:“拔劍。”

“我無須拔劍。”

“那你死得更快。”

“嘿嘿,你看這是什麼東西?”李默說著,從懷中掏出隻小小竹筒,上麵繪了一個髓髏頭,雖是大白天,看了也令人毛骨悚然。

令狐玉心頭又是一陣劇跳,脫口道:“這是什麼東西?”

“王府伏魔筒,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高手的。”

“伏魔筒?”

“對了,你功力通天也沒用。”

令狐玉不由頭皮發乍,這伏魔筒至底是什麼鬼東西,管它,反正豁出去了。心念之間,大喝一聲,欺身出劍。

這一出劍,他是誌在心得,使的是最厲辣的一招“魔影收魂”,功力可用到了十二成。

李默手中伏魔筒迎風一抖。

令狐玉劍至中途,隻覺腦內一昏,真力盡泄,登時亡魂盡冒,手中劍“嗆啷”落地,人也搖搖欲倒,心裏倒是十分清楚,隻是一絲力氣也提不上來。“此番體矣。”死亡的陰影,立時罩上令狐玉心頭。

李默從地上拾起令狐玉的劍,用手一抖,陰惻惻地道:“小子,讓我先卸你一隻手臂。”

“李默,幹脆下手殺了我。”令狐玉身軀晃了兩晃。他悔恨至極,如果他狠一點,在李默取出魔筒之前下手,對方決無法逃避一死。

李默遲疑了一下,收起劍,對緊隨身後的幾個手下一揮手道:“帶回去。”說完,當先馳離,其餘武士彈身相隨。

兩名挾持令狐玉的武士互相一商量,把他縛牢,橫在馬背上,由其中之一乘馬押解,另一人步行尾隨,手中拿著令狐玉的青鋒寶劍。

令狐玉一聲不吭,任由對方擺布。

正行之間,忽聽一陣鐵板之聲,傳了過來。

令狐玉大感奇怪,看相賣卜的怎會走到山中來了?這倒是前所未聞的怪事。片時之後,鐵板聲更響亮了,接著前端林中,轉出了一個頭挽道髻的黃葛布長衫老者,灰髯垂胸,如行雲流水而來,手敲著鐵板,肋下夾著一個大黃麵袋子,不錯,是一個江湖賣卜的先生。

那押解令狐玉的武士“噫”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怪事,算命的算到山中來了?”

顧盼之間,那賣卜老者已到跟前,止住了鐵板。

武士哈哈一笑道:“原來是言老先生,不在城中賣卜,怎到深山曠野來了?”

“言鐵算”嘻嘻一笑道:“老夫來尋風水。”

“什麼,言老先生還精通地理陰陽之學?”

“淺薄,淺薄,粗通而已。那馬上是誰?”

“哦,是一個要犯,在下奉令押解回王府。”

“噢,”“言鐵算”漫應著挪步上前,把令狐玉的頭托起來看了兩眼,突地怪叫一聲道:“咦,你小子怎麼搞的?”令狐玉大愕,這聲音似乎有點熟。他再看了一眼,的確不認識這賣卜的老者。

武士不經意地一笑道:“老先生認得他?”

“言鐵算”轉近那武士,一本正經地道:“豈止認得,他是老夫遠房侄子,自幼與他母親流落在外,老夫此番到‘武林城’來,目的就是探察他母子下落,想不到,呃,呃,在這裏碰上。”

令狐玉聽了這篇鬼話,啼笑皆非,不知這人目的何在,為什麼要胡謅。

那武士“唉”了一聲道:“那確是難得的事。”

“可是,他是我們王爺的要犯。”

“他是一脈單傳,你,就行個方便如何?”

“行什麼方便?”

“讓他走路。”

“啊哈,老先生,我李三還想再活幾年呢。”

“有代價的?”

“老先生,這話免談,任什麼代價我李三也不敢。”

“如係生死的代價呢?”

“什麼意思?”

“你相信老夫的相法奇準?”

“這,當然。”

“老夫觀你氣色,眼前就要遭殺身之禍。”

李三哈哈一笑道:“老先生是說笑話麼?”

“言鐵算”沉聲道:“老夫與你說什麼笑話,老夫是非常認真的。”

李三麵色一變,驚疑地望了“言鐵算”幾眼,道:“在下不信這個邪,平白無事會遭殺身之禍,倒是我若放了他,倒真的是死路一條,老先生請便,在下這就要趕路了。”

“你不信老夫的話?”

“這,並非不信。”

“你放了他,老夫教你趨吉避凶之道。”

“在下不敢。”

“老夫已警告過你了。”

“多謝。”

令狐玉滿頭雲霧。他想:這“言鐵算”可能是想救自己,彼此素昧生平,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驀在此刻,三騎馬疾馳而至,到了眼前,齊齊收韁勒馬,馬上是一老者和兩個壯漢。

“言鐵算”哈哈一笑:“察管家,你也來了。遊山麼?”

李三等人也低頭問好。

三人躍下馬背,蔡大光雙手一指;道:“言先生怎會在此?”

“言鐵算”一笑:“來山中尋風水的。”

“啊?”蔡大光目光轉向馬鞍上的令狐玉,眉頭一緊道:“這是誰?”

李三忙應道:“回蔡管家,這是一個大有來頭的點子。”

蔡管家回身道:“言先生,他是你侄子?”

“不錯呀。”“閣下賣卜賣到杳無人跡的深山來,頗不簡單。”

“區區說過尋風水。”

“替誰尋風水?”

“命中注定暴死荒野的朋友。”

此言一出,人人色變。

蔡管家冷冷一哼,道:“閣下隨同我等回城吧。”

“言鐵算”若無其事道:“事情辦完我自己會回去的。”

“不必裝佯了,上路吧。”

李三怒聲道:“好哇,‘言鐵算’,我幾乎被你蒙了。”

“言鐵算”叮叮敲了一下鐵板,道:“老夫說過你眼前就有殺身之禍,這話要兌現了。”

李三“嗆”地一聲拔出劍來,大喝一聲:“老子劈了你。”劍出如風,迎胸刺向“言鐵算”。

“當啷!”一聲大響,鐵板與劍刃交出,李三的劍震得直蕩開去。

“哇。”地一聲慘號,李三被“言鐵算”一掌拍上頂門,腦碎額裂,橫屍當場。

蔡管家與兩壯漢驚呼一聲,齊齊拔劍在手。

蔡管家栗喝道:“言鐵算,很好。”劍芒打閃,惡狠狠地罩身刺向“言鐵算”,兩壯漢也同時出了手。

“言鐵算”揮舞起鐵板,身形似魅,在劍幕中穿梭遊走,“鏘,鏘,”之聲震耳欲聾。

令狐玉看得動魄驚心,想不到這江湖上賣藝的,竟有這等高的身手。

“哇!”一名壯漢躺了下去。蔡管家暴喝如雷,手中長劍有如狂傾的驟雨。

慘號再起,另一名壯漢又告栽臥血泊。

蔡管家見勢不妙,狂攻三劍,彈身便遁。

“管家留下!”暴喝聲中,“言鐵算”的鐵板,脫手飛出,正擊蔡管家的後心。

血箭進發,蔡管家撲栽出兩丈之外,倒地而亡。

前後才隻幾個照麵,三名王府高手已悉數喪生。

“言鐵算”撿回鐵板,到了令狐玉身前,用手指撚斷了繩索。

令狐玉雙手抱拳道:“敬謝前輩援手之德。”

“言鐵算”一掀長髯,道:“不當事,不當事。我們離開現場再說。”說著,從死去的衛士手中取下令狐玉的“青鋒寶劍”還給他。

令狐玉慶幸自己的一招敗落,還來不及使用這“青鋒寶劍”。否則,那李默怎肯讓手下的衛士隨隨便便捧了跟在後麵?

言鐵算一把挾起令狐玉,躍上馬背,策騎朝林子奔去。

一口氣奔行了七八裏地,在一座林中停了下來,將令狐玉放到地上,然後拴好馬匹,方才沉聲問道:“令狐小俠,你還好吧?”令狐玉心裏大震,他怎知自己的來路呢?但對方既已道破,且對自己有援手之德,否認無益,當下坦然道:“前輩怎知小可名字?”

“你有家歸不得?”老頭沒理睬他的詢問。

“前輩,你已全知?”

“嘿嘿,天上的知一半,地上的全部知。”

令狐玉為之一愕,他知道對方這句話是說笑,但他能道出自己的隱秘之點,確實令人驚異。

“言鐵算”接著又道:“你目前功力盡失?”

“是的。”

“讓老夫看看。”言鐵算說完,探察了一遍令狐玉的穴脈,再翻看了他的眼瞼,灰眉一蹙,道:“你中了奇毒。”

令狐玉心中明白,李默所持的那麵“法幡”蘊有奇毒,不然不會在一展之間便使自己束手就擒,但到底是什麼毒,便不得而知了。

心念中,茫然道:“前輩識這毒嗎?”

“天下之毒,何止萬端,即便是毒道高手,也未見得全知。”

“前輩援手晚輩,不是偶然的吧?”

“當然,不然老夫賣卜看相,必不致賣到深山中來。”

“為了什麼?”“因為我們誌同道合。”

“誌同道合?晚輩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