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錦繡歎息一聲,頷首道:“我等明白。”
韓均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也輕輕拱手,而後陸秀夫等人也是默默稱是,隨著他們幾人的應允,其餘士子們也紛紛應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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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高踞榜首,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以蘇軾等人心性,絕不會允許百家講壇順利進行,否則就是任由儒家根基被人撬動,一次不行,就舉辦第二次,久而久之,自然能讓儒家大廈傾倒。”
一家不知名的破陋客棧內,貴為大宋吏部尚書的王安石居然一襲布衣,神態從容地坐在大堂裏,他口中吃著的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店家自己做的蘸水饅頭。
慢悠悠地吃了三個饅頭,王安石才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看向桌子對麵的那人,淡然道:“所以你覺得,這次蘇軾等人會有什麼手段?”
對桌那人是名和王安石差不多年紀的老者,聞言後淡淡一笑:“我昨日收到消息,花三勝、花四娘於前日突然離開北方,似是往蜀地而來。”
“七大寇麼?”王安石斂眉凝思,那人又是一笑:“以趙挺之謹慎的性子,恐怕不會隻有這兩位大寇,你也應該收到了一些情報吧?”
王安石輕輕頷首,淡然道:“龍破甲、屈誌才。”
“第三大寇,第三大逆,再加上花家兄妹這第一和第七大寇,果然是大手筆啊!”
那人嘖嘖一笑,端起酒杯喝了口,頓時被那粗製劣造的黃酒嗆了一下。
見他麵目扭曲,王安石哈哈一笑,指了指那人,笑道:“當年你在金國時候就是錦衣玉食的紈絝,如今到了蒙古,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受不了這等劣酒也是正常。”
那老者聞言,不禁歎息一聲,眼神空洞,似是在回憶什麼,片刻後,他才放下酒杯,苦笑道:“當年在華夏書院,你就最喜歡用這事兒來諷刺我,想不到一別數十年,你這毛病還是沒變。”
“你不也還沒變?”王安石的笑容也變得複雜起來,輕笑道,“數十年了,你還是改不掉這錦衣玉食的毛病。”
“這是毛病麼?”
“不是麼?”王安石挑眉一笑,“我懶得跟你辯論,你這次來,可是為了那黑無夢?”
“是,也不是,”老者輕輕搖頭,“他是我那位老友的弟子,這次我因為私事來文邦,順便幫他庇護一二。”
見王安石皺眉,老者笑道:“你放心,可不是來撬你大宋牆角的。”
王安石這才頷首,沉吟片刻,淡淡道:“楚材,回去吧!接下來文邦局勢複雜,你再待在這兒,若是身份暴露,我不可能對你留手的。”
老者默然抬頭,二人對視良久,他才苦笑著低下頭,默默將杯中劣酒一飲而盡,低聲笑道:“一別數十年,當年同床而寢,秉燭夜談,坐而論道,何其歡暢,想不到今日,你也是如此了,哈哈,罷了罷了,說你,又何嚐不是在說老朽自己呢?”
屋內頓時陷入了寂靜,客棧店主也沒有對那“楚材”二字有絲毫的反應,想來身為底層民眾的他,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詞。
楚材!
耶律楚材!
遼朝東丹王耶律倍八世孫,金朝尚書右丞耶律履之子,現在的蒙古左丞相。
當年華夏烽火前,此子在各國合力建造的華夏書院內,和王安石等九人被譽為華夏九健,曾經提出以儒家治國之道並製定了各種施政方略,為蒙古帝國的發展和如今即將改製為元奠定了基礎。
誰能想到,華夏烽火,書院支離破碎,金國被迫西遷,耶律楚材卻和大軍走散,被鐵木真收服,成為蒙古右丞相。
同時,當年的摯友也已經成為宋朝吏部尚書,兩人固然都是兩國權貴,權勢滔天,可斷無數人之生死,卻再也不能夠回到當年那純粹的少年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