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章
杏眼風婢不可能遇上武維之,自在意料之中。
那麼,路線走對了的長發雲婢呢?結果也沒有!
原來長發雲婢走的路線雖對,但由於兩婢隻見過武維之一麵,她們所認識的武維之,是武維之真正的本來麵目一名黑衣英俊少年,全部如此而已。在這種情形下,別說易容,就是換件不同顏色的衣服,如果不加注意,也得容易當麵錯過,失之交臂呢!所以,當天黃昏時分,長發雲婢在柳林鎮,對街角一名白發樵者和一名黃眉水泡眼、滿臉焦疤的粗漢漠視而過,實在不能怪她。她又哪能想到這兩名卑俗的樵野村夫,便是她要找的人!
武維之化裝成一名粗漢,是髒叟古笑塵的意見。髒叟自己也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改變容貌,將自己扮成一名白發樵者。
髒叟是這樣將武維之說服的:“你師父並沒有叫你走這條路,我們今天來,全是我們自己的主意。所以我們今天首先必須要求的,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師父在,應由他作主;萬一果如你所猜測,你師父可能會中奸計遇險,那麼,我們的責任勢將更重。我們除非跟自己過不去,那麼明知道人家設著陷阱在守候,又何必逞一時血性之勇,一批批的送將進去呢?”
武維之覺得髒叟之言甚為有理,便未堅持。
髒叟不愧為一幫之主,其武功上的成就雖非當今一流,但遇事之鎮定以及閱曆之練達,卻實在令人歎服。他同時表示:“風雲幫如果真的遷往仇池,其用心也是養精蓄銳,重新布置,而絕非消極之隱;基於此,其有進也必有出,局處仇池,不預外事,必不可能。這兒是他們去仇池的路線,他們如向外有所舉動,這兒也將是他們必經途徑之一。我們一經易容,立刻由明轉暗,相機行事,豈不遠勝隻挨不還?”
因此之故,他倆起程雖與雪娘等人隻是先後之差,但到達距仇池不足百裏的柳林鎮,卻比前者晚了一天。那日傍晚,當雲婢與他們當麵錯過的,他們站在街角,並非無所事事,原來他們是在竊聽茶肆中兩個皮貨商人的怪異對話。
一個說:“武功有人失蹤,想不到扶風失蹤的更多。”
另一個說:“是呀!就是綁票,也該找有錢人才對;現在兩處失蹤者都是些苦力和賤民,寧非怪事?”
武維之和髒叟聽至此處,長發雲婢恰好縱馬而過。武維之目接之下,忙一碰髒叟肘彎,低聲道:“快看,此女即風雲兩婢之一的雲婢。”
髒叟看去時,雲婢已然馳去老遠。髒叟皺眉道:“風雲兩婢,顧名思義,當為風雲幫主貼身使女;忽於此處出現,難道說,風雲幫主也在附近不成?”
武維之搖搖頭,心有所觸,卻沒有說出來,最後沉吟著道:“武功和扶風既有人相繼失蹤,此地也難保不發生此事。加以此地距仇池不遠,雲婢又複無端出現,人口失蹤或與風雲幫遷來仇池有關,我們今夜就在這鎮上順便偵察一番如何?”
髒叟未及開口,武維之忽覺身後有一股猛勁撞至,本能地一卸肩,但待反掌回拍,驀地憶及目下身份,這樣做甚為不妥。加以本身大羅神功已有五七火候,尋常拳腳,諒也傷自己不了。於是一麵略得真氣,容得對方力道近身,故意一個踉蹌向前撲去,巧妙地閃開幾處要穴。
詛知他這一著,全屬多餘。原來對方攻來這一招,竟平凡異常,他就是任其全力打實,大概也不甚要緊。不禁為自己的做作,暗暗好笑。但表麵上卻仍故意有氣地返身瞪眼喝道:
“哪個瞎眼的”他嗓音已經過交易,麵目粗鄙,罵的話亦複不雅,恰如其分的一副村漢口吻;口中罵著,已將暗襲者打量清楚。
當前這家夥,三十上下,一身橫肉,略帶酒氣。剛才這一撞,好似全數出於無意。這時不但不怒,反而抱拳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