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但見黃衫客怔了怔道:“誰?我的祖父?”
斜眼店夥連連哈腰道:“對,對!正是令祖。他老人家交代說:‘我孫子等會可能要來,他來時,別忘了通知我一聲,他穿的黃衣服’”
黃衫客臉色驟變,雙目惶恐的左右一溜,調身便欲離去。
武維之在暗處見了,為之忍俊不禁,暗忖:“地老為當今年高德重的三位前輩異人之一,黃衫客雖然該死,說起來總是他老人家的獨孫,除掉他雖然不算什麼,但對地老來說,終究不敬。師父一再告誡我,別接近他,可也別意他。意思當然是說紙包不了火,事情總有被地老知悉的一天。他既有管教的長輩在,旁人又何必勞心?師父的用心良苦,今夜之事本出於不得已。現在如能由斜眼店夥一言退敵,兵不血刃,而將目的達成,豈不有趣而大妙?”
哪想到,小人畢竟是小人。斜限為了對武維之那塊銀子盡忠,眼看黃衫客腳下已動,偏臉一瞄,忙上前攔住,哈腰道:“少爺不能這樣就走!”
黃衫客強忍著怒火,抬臉瞪眼道:“夥計,你要怎樣?”
斜眼店夥一麵哈腰,一麵賠笑臉道:“令祖一再叮囑,要小的等少爺來了後,帶去見他。少爺應該明白,令祖老人家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聽到最後一句,黃衫客臉色又是一變,去意更決!
武維之見斜眼店夥畫蛇添足,怕他固執壞事,正恨得牙癢癢的,現在見斜眼店夥加油添醋,無意間一語刺中對方心病,知道這下黃衫客更不肯留下了,不由得又暗暗高興起來。
黃衫客走了兩步,斜眼喃喃自語了一句什麼,武維之因在高興之下,沒有留神,以致沒有聽清。忽見黃衫客腳下一頓,回身注目問道:“你說什麼?我一點也不像我祖父?”由於黃衫客詞色嚴厲,斜眼店夥吃了驚,期期艾文地,好半晌沒回出話來,武維之暗喊一聲要糟。
果然,斜眼在心慌之下,竟然不知所雲地道:“不,不!少爺,您誤會了。小的是說,少爺太任性,一點不像;咳,不像小的是說,不像他老人家那樣有做大生意的氣派。
噢,不,不!小的又說錯了!小的是說一種生意人的和氣,和氣生財。對了,對了!和氣生財!”
黃衫客雙眉一軒,忽又忍住,注目冷冷地道:“別認錯人吧?我祖父是何等樣子,你且說說看。”
斜眼店夥尚不知黴運將臨,津津有味地先將“駝背老人”的穿著和容貌描繪了一番,最後巴結地作結論道:“俗語說得好:儉樸起家。他老人家以前住過本棧,小的對他老人家知道得相當清楚,衣著不太講究。現在有錢人,多半這種樣子”啪的一聲,斜眼話沒說完,一個巴掌已經上了臉,以黃衫客的一身功力,現在雖隻用出半成力道,斜眼也就夠瞧的了,踉蹌出五六步,和血吐出好幾枚斷齒。
黃衫客打完斜眼,回頭喝道:“咱們進去!”說完領先向後院大步走去,兩名銀衣弟子抬著小轎緊隨於後。武維之閃身暗處讓過,然後提氣躡足跟上。
黃衫客采取這種公開擄人的手法,實出武維之意外之外。
跟進後院,但見黃衫客先在三號門上輕叩了兩下,不見反應,立即舉掌往門閂上一切,寸許厚的房門應手而開。武維之牙齒一咬,正待撲上前去,耳邊忽聆細語道:“他們用轎抬人,當不致在此有所強暴。這兒用武不便,我們不妨跟他們一道兒出去,諒他們飛不上天去。”武維之目光一閃,已看到神女此刻正站在自己那間客房的窗後,朝他遙遙擺手示意。
於是點點頭,按勢未動。
就在這時候,黃衫客已扶著一位眉目俊秀,但顯得有點神誌不清,好似中了什麼迷藥的少年走出房門來。武維之星目凝光,借著月色諦視之下,幾乎跳了起來,暗喊道:“啊!是她?我的天,我們一直都還以為是她”
誰?紫燕十三花解語麼?錯了,天山藍鳳餘美美!
此刻的天山藍鳳雖然是一身男裝,但容貌並未改變多少。武維之一眼看清後,心頭驀地一震,雙肩微聳,便擬撲身向前。身形方動,耳邊忽又傳來一陣細語道:“我也認出來了,出去再說吧!”
這時,兩名銀衣弟子背向守望,兩名銀衣弟子趨前掀起轎簾。黃衫客將已陷入昏迷狀態的天山藍鳳扶進轎內後,舉手一揮,四名銀衣弟子立將小轎抬起,健步如飛地隨著黃衫客出院而去。武維之向門後一閃,五人一轎擦身而過。黃衫客一走,巫山神女立即飄身出房。二人一比手勢,分別躍上兩側院牆,成翼式飛抄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