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朵朵聽到龐瑄這番話,心頭掠過一絲傷感。
怪不得她剛到這裏,丁梓鈞跟程可茵就提醒自己。
跟那種隔著鏡頭所呈現出來的虛擬的畫麵完全不一樣,這裏,是真正的戰場。
片刻過後,蘇朵朵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負麵的情緒埋在心底,眼睛又恢複到了以往的明亮與澄澈。
“怎麼?動搖了?”
她歪著腦袋瞧著對方,唇角揚起一抹促狹笑意。
龐瑄聞言,抬眸看向她。
許久過後,那張俊臉上同樣溢出一絲笑容,透著堅定與不屈,將所有的悲切掩蓋。
“怎麼可能?我們雖然不是維和戰士,但是,我們的使命跟他們是一致的。戰場,就是我們的舞台。”
蘇朵朵淺淺笑了一下,笑意深邃,眉眼之間英氣盡顯。
“是啊,戰場,隻是一座舞台,而不應該成為任何人的歸宿。”
龐瑄將這些天一直壓抑著的所有情緒宣泄出來,此時心情終於舒緩了許多。
他看著蘇朵朵,唇角含笑,卻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說說,就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你們領導怎麼忍心讓你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唉,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你也是,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好好在國內待著多好啊!你還真想成為第二個瑪麗科爾文啊?”
話音還未完全落定,他突然想起什麼,連忙掌了自己嘴巴一下,神情頗為懊惱。
“呸呸呸!瞧我這張烏鴉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瑪麗科爾文,英國《星期天泰晤士報》的美籍女記者。
她在采訪斯裏蘭卡內戰時,不幸被手榴彈炸傷,失去左眼。
從此,她就戴上了海盜式的黑眼罩,這也幾乎成為新聞界的一麵招牌。
這是一個一生摯愛戰地新聞的女人,她的身上從來沒有香水的味道。有的,隻是槍林彈雨下的濃重硝煙。
2012年2月22日,這位女戰地記者在敘利亞對敘反對派采訪報道時,不幸被炮/彈擊中身亡。
蘇朵朵聽後,臉上的笑意絲毫未減,反而愈發濃鬱。
“沒有什麼忌諱不忌諱的。其實大家都一樣,在來這裏之前,早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會努力讓自己活著回去,但是……”
她說到這裏,唇畔的笑意不變,眼神裏流露出濃濃的堅定。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她一樣,把生命留在這片土地上,那也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龐瑄聽到女孩兒這番話語,見她麵色從容而又淡定,不見絲毫惶恐,心裏生出一股讚賞。
“如果不是時機跟場合不對的話,我還真想追求你。跟你這樣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肯定會有很多的樂趣。”
他看著蘇朵朵,唇畔含笑,神情似真似假,看不分明。
他的這番話,將原本沉重的話題轉移,氣氛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蘇朵朵聞言失笑,斜睨著對方,大大方方地開口說道。
“很遺憾地告訴你,你來晚了。”
龐瑄睜大雙眼,有些錯愕。
“我記得在朱日和的時候你還……這麼快就有對象了?”
他一邊驚訝,一邊不由得感歎道。
“那人下手也夠快的!”
蘇朵朵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已經有目標了。”
她的神色平靜坦然,沒有任何的扭捏。
“聽你這麼說,我倒還真的有點兒好奇,能入得了你的眼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龐瑄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開口說道。
“是不是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一張嘴巴?”
蘇朵朵笑著看了他一眼。
“難不成還是妖怪不成?”
她微微頓了一下,明亮眸子裏噙著幾許笑意,有絲絲柔情從裏麵傾瀉而出。
“他啊,很好。”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裹挾著纏綿無盡的汩汩深情。
龐瑄不想擾了她的遐思,輕聲呢喃著。
“見你這樣,我真是更加好奇了。”
女孩兒的神情是那麼的柔和,眉眼間帶著幾許英氣。這種矛盾的組合出現在她的臉上,卻又是如此的和諧。
“糟了!”
突然,原本沉浸在甜蜜中的女孩兒嬌呼一聲,趕緊從木椅上起身。
她的身體本就虛弱,獻血後引發的眩暈感由於突如其來的動作更加的嚴重了。
她搖晃了幾下,一時支撐不住,朝著一側傾倒過去。
“小心!”
龐瑄趕緊起身,不顧腿部傳來的痛意,將女孩兒扶穩。
走廊盡頭,丁梓鈞看到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平靜的眸光閃了閃,不複之前清亮。
作者有話要說:丁團長,天幹物燥,小心後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