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喪心病狂的匪徒,身上綁滿了烈性zha藥,隻要他引爆zha藥,整個廠區的化學藥品隻怕全部要飄散到空氣中了。
這個時候,誰也沒想到,身為新兵的狄飛龍,竟然比老兵的反應更快。他手裏的三棱刃翻著跟頭飛向那個匪徒。
匪徒還不等找到引線,三棱刃便穿透力他的喉嚨。他無限惆悵地倒了下去。他本來還想憑最後一點兒力氣摸到引線,可是,他的血液正在大量流失,他最後一點兒力氣很快就喪失殆盡。他想大吼,可是,他的頸部已被刺穿,他的聲帶被三棱刃刺破了,這使他的吼叫變成了嘶啞的呻吟。
“你小子不會是李尋歡的後代吧?”葉博低聲問。
“我隻是把他當成了練習飛刀的靶子。”狄飛龍說著,去取留在匪徒身上的三棱刃。
“這就對了,敵人在我們眼裏都不是人,或者是我們的槍靶,或者是一群待宰的牲畜。”葉博低語道。
突擊隊已經將關押人質的廠房圍死,隻等領導一聲令下便發動進攻了。
突然,從廠房裏發出一陣不成人樣的吼叫。
“你們立刻停止進攻!不然我炸了整個化工廠!他媽的!有你們這幫人墊底!我洪儒夠本啦!”
是匪徒的聲音!看來他真的發瘋了。特戰隊員們感到心裏一陣陣發寒,如果匪徒真的狗急跳牆,隻怕這些人都得給瘋子當陪葬品。
至於薑宇涵,更是眼皮一陣狂跳。這匪徒的名字,怎麼和他的兄弟一樣呢?
他握刀的右手抖了一陣子,還是沒敢出聲。趙長虹也有些猶豫了,匪徒已經陷入瘋狂,如果帶著人強攻,誰也不敢保證匪徒會不會狗急跳牆,拉著人質和一群特種部隊一起完蛋。如果單單這些軍人死了也就算了,麻煩就麻煩在,化工廠的有毒氣體會隨著季風飄散,那遭殃的可就不止這十幾個人了。
薑宇涵突然走到趙長虹身邊,低聲說:“教官,我有個主意,讓我進去跟那小子談談吧。”
“你小子又想起什麼妖蛾子?給我老老實實呆著!不服從命令當心我處分你!”趙長虹壓低聲音說。
可薑宇涵已經放下軍刀,摘下了頭盔,接著又用雪水洗掉了臉上的油彩。
“薑宇涵!你要幹什麼?”葉博著急地問。
“我就是進去碰碰運氣,萬一兄弟我點子背,掛在了裏麵,你們要把我的撫恤金一分不差地送到我父母那裏,然後由他們捐給希望工程。”薑宇涵說。
不等戰友們再說話,薑宇涵已經走進了廠房。
一個身負重傷的匪徒,右手握著炸彈引線,左臂還在不停地流血。
他的懷裏,是一個瑟瑟發抖的年輕孕婦。
“還認識我嗎?”薑宇涵走到匪徒跟前,冷冷地問道。
“薑宇涵,你狗日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認識你!”匪徒無力地笑道。
“洪儒!跟我走吧!”
洪儒淒慘地笑道:“我殺了那麼多人,和你走的話,我有九條命隻怕也要完蛋了。”
“那你放了人質,拆下炸彈,像個男人那樣和我們戰鬥。不要拿手無寸鐵的女人和百姓當擋箭牌!你還是不是男人?”
洪儒看了看懷裏的女人,對薑宇涵說:“她不是人質,她是我的老婆,你放心,我們不管是生是死,都不會分開。而且,我不會選擇和你們搏命,我的老婆快要生了,我就要當父親了,我要為妻子和孩子負責!”
“所以,你就要炸毀化工廠,讓整個省區的百姓跟著你遭殃?你有親人,那些犧牲的警察和武警戰士就沒有親人嗎?他們也有父母妻兒!”
“薑宇涵,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以為自己穿上這身皮,就可以跟你老大我大呼小叫了是不是?高中時你被人欺負,是誰替你打抱不平?你個菜鳥!現在還敢跟我唧唧歪歪,你就不怕我拉著你一起上路?這種時候,你穿著軍裝,就敢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是什麼地方?不是龍潭虎穴可也差不多了!我看你是壽星公上吊——嫌自己命太長!”
薑宇涵搖搖頭,說:“我不怕死,穿上這身軍裝以後,我已經死過好幾次,現在活著本身就是白賺。我早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了。不要以為我上學的時候是菜鳥,長大了也一定是菜鳥。我告訴你洪儒,我親手殺死的人,捆到一起能填平東非裂穀!你已經不是我的老大了,因為我是兵你是匪,命運決定我們隻能是對頭而不是朋友!我不會選一個隻會屠殺婦嬰的土匪當大哥,我們已經是兵匪殊途!你再也不配和我說話,但作為軍人,我不能聽任你屠殺老弱婦孺。我來和你談判,是希望你不要一條道跑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你現在放下武器,也許還有一線生機,我可以為你爭取寬大處理。趕緊投降吧,繼續抵抗,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洪儒聽了薑宇涵的話,突然笑了,與此同時,他竟然留下了兩行熱淚。
“鐵蛋,你說得沒錯,我們已經不再是兄弟,從我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走私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再也不配做你的兄弟!你沒有錯,我有親人,那些武警和公安也有親人。而作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用自己心愛的女人和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當擋箭牌。鐵蛋,麻煩你,照顧好我的妻子孩子,我妻子是好人,她沒涉嫌任何違法事件。你要照顧好她和孩子,我在這裏謝謝了!”
洪儒說完,突然麵向薑宇涵跪了下來,他曾經高傲的頭顱與地麵撞在一起。一個真正血性的男人,給一個同樣血性的男人,狠狠磕了一個響頭。
隨後,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洪儒突然抽出柳葉刀,對準自己的心髒狠狠刺了下去。
薑宇涵隻聽到洪儒大聲喊道:“戰敗的男人!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狗剩!”薑宇涵勸阻不及,洪儒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他快步衝過去,抱住洪儒的身體,洪儒最後無力地衝薑宇涵笑笑,伸手握住已經變成淚人的妻子的手,“我……我的兒子,叫,叫洪鵬飛,照……照顧好,我的……”
薑宇涵完全愣住了,他隻知道,他最好的兄弟真的死了,就死在自己的懷裏。
“為什麼你們都要逼我們!”洪儒的老婆發狂一般嚎叫道。
“我不想逼他,我也很想放了他,可國法放不過他!”薑宇涵低聲說道。
“是你害死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因為你,失去了父親!”洪儒的妻子當真是聲嘶力竭,似乎要把薑宇涵撕碎並吞進肚子,連骨頭也一起嚼碎。
薑宇涵木然地抱著洪儒的屍體,任憑洪儒老婆的打罵。他的臉被鴻儒妻子尖利的指甲抓破,露出一道道血痕。然而他對這些視而不見,隻是緊緊抱著鴻儒已經僵硬的身體。
“老公!等等我!”
洪儒的老婆趁薑宇涵神經恍惚的時候,拔下柳葉刀,狠狠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薑宇涵定睛一看,真的慨歎洪儒的老婆是個忠貞烈女,還真下的去手,她脖子上的口子大的根本沒法救治。
反正不管怎麼說,薑宇涵的失誤使另一個生命很快逝去了。
“我操!”薑宇涵眼看著洪儒的妻子倒在自己麵前,他有些不知所措。洪儒的妻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後一口氣很快咽了下去。
“你的孩子!”
薑宇涵來不及多想,他不能再讓一個小生命還沒有出生就隨著母親一起離開人世。不管手段多殘酷,他也要拯救無辜的小生命。他果斷地拿起柳葉刀,劃開了洪儒老婆的肚子。
不明底細的人見了這種場景,鐵定以為薑宇涵是個變態殺手。
“薑宇涵!你幹什麼!”聞聲衝進來的趙長虹大聲嗬斥道。
“你丫還有鞭屍的嗜好?!”葉博也瞪大了眼睛。
薑宇涵不理會戰友們,自顧自地從洪儒老婆的肚子裏取出來一個男嬰。
這個男嬰脫離母體時,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眼睛閉的緊緊的,也沒有呼吸。薑宇涵一刀斬斷了臍帶,看著這個血紅色的生命體。
他看到,男嬰沒有任何反應。薑宇涵急了,對準男嬰的屁股扇了一巴掌。
男嬰猛然發出一陣響亮的哭聲。
特種兵們都愣住了,他們都是男人,沒見過女人生孩子,這麼有個性的接生方式尤其少見。
薑宇涵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他脫下厚實的作戰服,當成繈褓裹在嬰兒身上。
“哥,你有後人了。”薑宇涵看著洪儒的屍體,輕聲說。
特種兵們圍攏過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又看了看渾身鮮血的薑宇涵。
“大哥,嫂子,你們放心,你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會把他撫養大,讓他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薑宇涵的聲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