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年?那你還是新兵蛋子嘛!入伍一年,好歹算是剛出殼的鵪鶉,第二年,頂多算半個兵,想當兵王,起碼得有五年的高強度訓練和至少三年的實戰經驗。”孫誌強像是對薑宇涵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有實戰經驗,我在秦嶺當了一年森警,麵對過荷槍實彈的匪徒。另外,孫隊長,你也知道,我在警校接受的是準軍事化管理,而且,我在那裏接受了絕對正規的軍事訓練。”薑宇涵覺得要是再不表現一下自己,鐵定是要被孫誌強看扁的。
“你在秦嶺參加的戰鬥根本就不算實戰,連最低烈度的戰爭都算不上,你所麵對的匪徒就算裝備再精良,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能有什麼戰鬥力?狗屁!至於你在警校接受的訓練,根本不足以應付哪怕最小規模的正規戰。你在警校接受的那套教育方法是專門用來培養警察的,警察是什麼?是維持社會治安的武裝組織,跟國家正規軍不一樣,你現在是什麼?是國家正規軍,國家正規軍是用來打武裝到牙齒的侵略者的,不是收拾烏合之眾的。明白?所以,你到我們這兒,是徹頭徹尾的新兵蛋子,不要把自己當成老兵薑宇涵同誌,你還差的很遠呐。”孫誌強滿臉的鳥像。
薑宇涵跟著孫誌強走到兵樓的四樓,在靠近樓梯口的一間寢室門前停下。
“這是你的寢室,”孫誌強對薑宇涵道,“薑宇涵同誌,知道剛才我為什麼跟你說那些嗎?因為你曾經是我的學生,我對你太了解了,你不是笨蛋,能明白我的意思,特種部隊不同於警察或是內衛,普通人很難適應這裏的生活方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既然能通過獠牙大隊的考試,我就能適應特種部隊的生活方式,我堅信我是最棒的。”薑宇涵說。
孫誌強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讓人看了很不舒服,這可不是一個上校軍官或是人民教師應該有的笑容。他拍拍薑宇涵的肩膀,說:“少尉同誌,這座兵樓隸屬於獠牙大隊新訓營,新訓營的營長就是趙長虹中校,相信你們很討厭他,認為他是個爛人。”
說著,孫誌強一臉壞笑地將薑宇涵的帽徽、領花、肩牌一一去掉。薑宇涵吃驚不小,瞪大眼睛看著孫誌強。
“少尉,從現在開始,你沒有軍銜,沒有姓名,沒有任何從前的記憶,你是一頭畜生,沒有思想,指揮官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否則你就會被掃地出門。在你通過獠牙大隊考試的時候,也許你很自豪,也許你有榮耀,也許你的成就感比任何時候都強烈。但是,你現在所擁有的,隻有後悔。因為,我們會像對待畜生一樣對待你們這些學兵。我要你永遠記住,特種兵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特別是你還要當中國最優秀的特種兵。”孫誌強說道。
薑宇涵怔怔地看著孫誌強。
“你沒有名字,教官或是戰友,隻能稱呼你八號學兵,懂嗎?”孫誌強大聲問道。
“懂!”薑宇涵高聲道。
“我給你當了三年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徒情分我會顧及到的,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孫誌強冷笑一聲,用拳頭搗了一下薑宇涵的胸口,轉身走了。
“怪胎!”薑宇涵嘴裏嘀咕著,提起行李轉身走進寢室。
葉博、巴幕山和連名揚趕忙從床上蹦了起來。
“老薑!”葉博雖然臉上很激動,但聲音卻是從嗓子眼裏發出來的。
“可想死你了!”薑宇涵放下背包就要跟葉博擁抱,可是葉博趕緊示意薑宇涵噤聲。
“幹啥呀?”薑宇涵雖然很奇怪,但還是壓低聲音問道。
“在寢室裏不準大聲喧嘩,這是獠牙大隊的規矩。”葉博小聲說道。
薑宇涵點點頭,提著行李走到床鋪前。室友們給他留了一張下鋪,他的上鋪是連名揚。
“其他兄弟呢?”薑宇涵一邊鋪床一邊問。
“都眯覺呢,上午剛負重跑完二十公裏,我們都快抽了,新兵連也沒這麼累過啊。”連名揚叫苦道。
“今天是星期天啊。”薑宇涵說。
“我們知道是星期天,可趙長虹說了,獠牙大隊從來沒有星期天,這裏的人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休息。”連名揚說道。
“負重越野,這不是軍人的必修課嗎?”薑宇涵問。
“那哪裏是什麼負重越野啊?簡直是虐待!一根大圓木扛在肩上,翻山越嶺跑二十公裏,我說的二十公裏還隻是個直線距離,中途還不許休息,你能堅持下來,除非是神仙!要不就是機器人。”葉博反駁道。
薑宇涵不再說話了,看來,能不能順利通過獠牙大隊三個月的新訓內容,還很難說。
他默默地換上新配發的叢林迷彩,戴上黑色貝蕾帽,站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的尊容。薑宇涵是很自戀的,他總感覺自己很帥,尤其是穿軍裝的時候。可是,他帥,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對象呢?
三個室友都睡著了,呼嚕聲此起彼伏。
薑宇涵脫下迷彩服,躺在床鋪上閉目養神。他不是很困,但很疲勞,也很饑餓。在車上顛簸了這麼久,從東北平原一直殺到這大西南的深山老林裏,其間的艱辛就別提了。為了找到獠牙大隊的基地,他更是費盡了千辛萬苦,倒了好多車。幾天都風餐露宿,吃不上好飯。現在,好歹找到獠牙大隊了,東道主也不說給他準備點兒吃的,哪怕是麵條也好啊。獠牙大隊可倒好,先是把自己當特務綁到了營區,又把自己的少尉軍銜給拔了下去,硬說自己是畜生。對敵人你們好像也沒這麼狠過吧?都說解放軍優待俘虜,我薑宇涵算是俘虜吧?可為什麼我連頓清水麵條都吃不上呢?獠牙大隊也太不仗義了!
到了第二天,薑宇涵才發現,獠牙大隊不給他吃飯,已經是很仁慈的表現了。
太陽還沒出來,尖利的集合哨聲就響了起來。
趙長虹還是那身打扮,一身的鳥氣。看著睡眼惺鬆的學兵們,他冷冷一笑,命令隊伍繞著操場跑三十圈,限定時間為一小時。過了一小時沒跑完,那就證明你沒及格。這好辦,獠牙大隊也不會開除你,隻不過別人都吃早飯的時候你繼續練就是了。什麼時候能達到教官要求的所謂合格成績了,你再去給我吃飯。
新訓營規定,學兵每天必須負重越野二十公裏;每天必須完成五個一百;每天必須過三次三百米障礙,早中晚各一次。趙長虹說了,這還不是最苦的,要想當真正的獠牙,必須達到比這更變態的標準才行。趙長虹還很囂張地說,你們別以為順利通過考核了是好事,你們通過考試,就要來這裏遭罪,每天的基本任務就是被我們蹂躪,你們還別不服氣,我告訴你們,你們這幫學兵崽子現在在營區裏每天完成這幾項硬指標,跟我當年在獵人學校受的待遇比起來,簡直是享受!
葉博是老偵察兵了,雖然歲數不大但體能非常好,每天還能湊合著完成任務。陸大偉和他的幾個士兵來自陸戰隊,都是從正正經經的特種部隊裏出來的,這些任務也能完成。隻是苦了薑宇涵這個菜鳥,當學兵沒三天就尿血了,當時他的難兄難弟還取笑他,說他來月經了。聽兄弟們這麼說自己,薑宇涵真的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薑宇涵最受不了的,就是每天早飯前的二十公裏負重越野。頭天的晚飯隻有少的可憐的三兩米飯,根本補不齊學兵們一天消耗的體能,大家都是餓著肚子睡覺的。早晨已經很餓了,還要負重跑二十公裏,讓本來就不支的體力更加接近透支。天不亮就被凶神惡煞般的趙長虹從被窩裏折騰起來,睡眠嚴重不足的學兵們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在能見度不高的情況下,扛著沉重的圓木順著彎彎曲曲的山路跑上二十公裏。獠牙大隊的人管這種虐待式的訓練叫“早餐開胃甜點”。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地方能做出這樣的開胃甜點。
獠牙大隊就是這樣,給你提供的熱量和營養能夠支撐你不倒在訓練場上,但這點能量絕對不能讓你好受。長時間的高強度運動幾乎使薑宇涵的體力達到了極限。每天晚上,他都是強打精神到盥洗室把自己身上的汗漬和泥汙衝洗掉,他回到寢室,倒在床上就睡,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跟戰友們閑扯。來自陸戰隊的巴幕山和連名揚倒是精力充沛,隻要條件許可,都會聊上一會兒,真不愧是陸戰隊的精英。可惜,他們聊的什麼,薑宇涵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往往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就這樣混混沌沌熬過了兩個星期,薑宇涵終於盼來了難得的一天假期。他這一天哪兒都不打算去,隻想窩在寢室睡覺。可是,就在他準備睡覺的時候,趙長虹黑著臉走了進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種時候爛人找上門,絕對沒有什麼好事。
“稍息吧。”趙長虹摘下寬邊帽,下了口令。
四個年輕的學兵以標準的跨立姿勢站好。
“明天,在不放棄二十公裏負重越野、三百米障礙跑和五個一百外,還要增加一個科目,徒手格鬥訓練。”趙長虹沉聲說道。
四個學兵裏有三個露出興奮的表情,隻有薑宇涵苦著臉仿佛誰欠他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