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1 / 3)

正文 第十七章

薑宇涵和他的兄弟們奮勇地撲向敵人的高地。在這些軍人眼裏,隻剩下自己前方那座光禿禿的山包。每次戰士們接近山包時,上麵星羅棋布的火力點,便會噴吐出無數道奪命火舌。奪命火舌所到之處,鮮血飛濺、殘肢斷臂滿天飛舞。

薑宇涵身邊的戰友一個接著一個倒下。薑宇涵耳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槍炮聲和人瀕死時所發出的撕心裂肺的慘叫。

踏過無數血淋淋的屍體,薑宇涵終於接近了高地。

可是,迎麵撲來的火舌包裹住了薑宇涵的身體。一股燥熱和劇烈的疼痛襲遍全身。薑宇涵痛苦地慘叫著,烈火焚身的死法太過慘烈和痛苦了。薑宇涵想拔出軍刀,以便結束自己的痛苦。可是,那把牢牢係在腰間的軍刀不見了……

“薑宇涵!醒醒!起來!”

薑宇涵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大睜熊貓眼的葉博和陸大偉。

“我在哪兒?”薑宇涵低聲問道。

“醫院啊,你忘了?我們去執行任務,你踩上地雷了,一個人站在雪地裏好長時間,等我們去接你時,你都成冰棍了。”葉博說道。

“你們倆啥時候戴上墨鏡啦?真酷。”薑宇涵虛弱地笑道,“今天幾號?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今天是一月一日,元旦。”葉博說。

“過節了,新年好。”薑宇涵笑著說。

“老弟,現在感覺咋樣?舒服不?”陸大偉問。

薑宇涵抬眼看到自己頭頂有許多電線,不用問也知道此時自己身下有很多電褥子。看來,他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高溫熱醒的,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夢到烈火焚身。不過這也難怪,自己當初都凍成冰棍了,要是不這樣,自己哪兒還有命啊?

“大哥,我隻有一個要求,能不能幫我把電褥子的電源拔了?我快熱死了。”薑宇涵說。

此時,演習已經結束了,由於紅軍的精銳部隊和戰略補給線同時被摧毀,前線的紅軍成了沒秧的莊稼,很快被藍軍擊潰。這次演習出人意料地以藍軍獲勝告終。藍軍在這場演習裏表現很好。當然,要是沒有薑宇涵製造出來的插曲,這次戰鬥當真可以用來當作經典。

獠牙大隊已經動身返回主訓場了。隻有薑宇涵這個倒黴蛋還窩在醫院裏,作為難兄難弟,陸大偉和葉博奉命在醫院照看薑宇涵,結果,這幾天薑宇涵在昏睡中不止一次大喊大叫,搞的人心惶惶。陸大偉和葉博的睡眠質量自然不高。所以,陸大偉和葉博才變成熊貓眼。薑宇涵醒來的時候還不知所以然,居然開玩笑說陸大偉和葉博戴上墨鏡很酷。若是放在平常,陸大偉和葉博非削這忘恩負義的小子一頓。可現在情況特殊,陸大偉和葉博也懶得同病號計較。三個人扯了一會兒皮,葉博下樓打飯,陸大偉去買啤酒和香煙。薑宇涵靠在床上,向窗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窗外的景色很眼熟。

這裏居然是薑宇涵的老家!雖然薑宇涵的家早就搬到廊坊去了,可是那裏終究不是薑宇涵出生的地方。直到現在,薑宇涵在外人麵前自我介紹時還說:“你好,我叫薑宇涵,我是四平人。”

如果碰上以前的熟人,薑宇涵還會開玩笑說:“你好,我叫鐵蛋,我是四平人。”

鐵蛋是薑宇涵的奶奶給他起的乳名。

“來來來,今天過節,咱們喝點兒小酒慶祝慶祝。”陸大偉說著,將啤酒和燒雞放下,坐在薑宇涵床前。

“這是醫院,咱們能在病房裏喝酒嗎?”薑宇涵問。

“這有啥啊?咱又不是得了絕症了,憑啥不讓喝酒?”葉博說著,拽下一個雞大腿遞給薑宇涵,“來吧,病號優先。”

三人在病房裏大吃一頓後,陸大偉和葉博就開始收拾行李。隊裏聽說薑宇涵已經脫離了危險,就命令兩人先回去。現在,整個獠牙大隊都在緊張地搞戰備,因為福建那頭的局勢突然緊張起來,雖然還沒有明確是不是馬上要打仗了,但軍人們已經明顯緊張起來。

葉博和陸大偉臨走前,對薑宇涵的主治醫師和護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好照顧薑宇涵。薑宇涵真的很感動,除了親兄弟,誰又能這樣關心他呢?

“兩位哥哥,放心走吧,我又不是小孩子,等我好利索了,我馬上回去,你們不用惦記我,好好工作吧。”薑宇涵說。

送走陸大偉和葉博,薑宇涵卻怎麼也躺不住了。雖然他的凍傷很嚴重,遠沒有康複,但他的體質不是一般的好,已經能下地自由走動。每天除了給傷口換藥痛苦一點兒外,日子過得根本沒有激情。有時候薑宇涵也感到納悶,為啥自己就這麼倒黴呢?在海南參加第二次考試的時候,自己就因為太菜而進了醫院,剛剛結束的演習,自己更是倒黴。當時小分隊有八個人,偏偏他踩上了地雷,要真是地雷也就罷了,可他踩上的竟然是給工兵訓練用的假地雷。如果單單是假地雷那也無所謂,可假地雷做的跟真的似的,連葉博這樣有經驗的偵察兵都沒能識破。薑宇涵也是個傻實在,站在雪地裏足足挺了兩個小時。薑宇涵現在還時不時聽到那種地雷所發出的特有的電子聲音,“地雷炸了,地雷炸了”。這聲音真是搞得薑宇涵夜不能寐。

人要是倒黴了,喝口涼水也能塞牙。開始這句話薑宇涵還不相信,這次薑宇涵信了。他自己遇上這麼多事情,也由不得他不信。

現在外麵天寒地凍的,薑宇涵也沒有地方可去,隻能窩在暖和的病房裏睡大覺。醫院的夥食不是一般的差,可薑宇涵在這裏已經沒有親屬了,也就沒人給他送飯。他隻能忍受醫院食堂糟糕的飯菜。好在負責看護他的小護士挺盡職,每天都按時給他打飯。薑宇涵是個悶葫蘆,一般人很難跟他混熟,除了葉博和陸大偉這樣的老兵油子能把他的嘴撬開外,平民老百姓遇見這個五大三粗的大兵,都會選擇退避三舍。所以,薑宇涵住院一個星期了,才知道看護他的護士叫燕子,畢業於市裏的衛生學校,現在還處於實習階段。

燕子歲數不大,隻有十九歲,長得還算標誌,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臉上有少量的雀斑,影響了收視率。不過她的聲音很甜。她笑的樣子就更可愛了,還能看到她的小酒窩呢。薑宇涵認為,燕子算不上美女,但絕對是可愛型的女生。要是換成王義程老喪的說法,燕子長得太“卡哇依”了。至於“卡哇依”是啥意思,薑宇涵一直沒搞懂,隻知道這是句日本話。薑宇涵聽王義程說日語,真是打心眼裏鄙視他,認為這老小子崇洋媚外一看就是漢奸。

薑宇涵就在這時突然想起王義程了,也不知這小子現在在哪兒呢,聽說他被警局開除了,看來這小子真的挺喪的,沒了工作,他往後可怎麼養活自己呢?

“薑大哥,吃飯吧。”燕子端著飯盒走進病房。

薑宇涵從床上坐起來,也不客氣,接過燕子遞過來的飯盒和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今天的大米飯像往常一樣夾生,菜就更惡心了,薑宇涵居然從裏麵撥拉出一隻小強。

薑宇涵皺了皺眉,把小強扔在地上。燕子看到蟲子,下意識地往後退退。女孩子一般都害怕蟲子,當然,少數的野人化女生除外。

“食堂的飯菜真操蛋!”薑宇涵在心裏嘀咕著。

燕子仿佛看透了薑宇涵的心思,低聲說:“薑大哥,明天,我到外麵給你買東西吧,外麵的能好吃點兒。”

薑宇涵抬頭看看燕子,說:“不用,我不挑食,隻要是人類能吃的東西,我都喜歡。”

“你的兩個哥哥臨走前交待過我,要是你喜歡吃什麼,盡管跟我說。”燕子笑著說道。

“吃倒無所謂,隻是沒人嘮嗑,我的嘴都快生鳥毛了。”薑宇涵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飯盒裏的飯菜一掃而空,打著飽嗝,大大咧咧的把空飯盒遞給燕子,自顧自躺下了。

燕子出病房前,薑宇涵突然喊住她。

“大妹子,要是可以的話,幫我買條煙吧,我的煙沒了。”

“可你身上有傷啊,抽煙對傷口不好。”燕子勸道,可薑宇涵的錢已經塞進她的手裏。

“妹子,幫幫忙,我沒被地雷炸死,是我的造化,可要是因為沒煙抽把俺憋死,可就太操蛋了。”薑宇涵嬉皮笑臉地說道。

燕子咬咬嘴唇,說:“那你少抽點兒啊。”

“一定一定!”薑宇涵說著,就把燕子推出了病房,他生怕燕子找個理由把錢還給他。

晚上,薑宇涵躲在衛生間裏猛抽香煙,這些天真把他憋壞了。他住的是特護病房,除了床鋪帶有醫院特色外,其他都跟賓館一樣。這也難怪,薑宇涵是全中國最優秀的士兵,最好的士兵,就應該有最好的享受,即使住院,也要住最好的病房。而且,他花的不是自己的錢,是軍隊的經費。可惜,醫院雖然為他提供最好的病房,卻沒給他提供像樣的夥食。

薑宇涵過足了煙癮,披上病號服到外麵溜達。此時已經臨近春節了,醫護人員隻要不當班,都不在這裏幹耗,早早的回家了。走廊裏很冷清,隻有護士站裏還有幾個年輕的護士。

“兵哥,溜達呢?”有個漂亮的護士對薑宇涵說道。

“是啊,閑著也是閑著,再不走走,身上長了贅肉,部隊可就要給我下逐客令了。”薑宇涵說。

“兵哥,你嘴裏是什麼味兒啊?”又一個護士問。

“煙味兒啊,咋了?”薑宇涵笑著反問。

“你不怕傷口惡化啊?”護士們煞有介事地問。

“惡化就惡化唄,有你們這麼盡職又漂亮的護士照顧,我真巴不得多住幾個月呢,這裏不比炮火連天、血肉橫飛的戰場舒服?”薑宇涵一臉的壞笑。

和幾個護士打了一會兒屁,薑宇涵回到病房。他洗漱一番後,躺在床上,打開電視看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