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裏陷入了沉寂,外麵仍然狂風大作,海浪狠狠地拍擊著運輸船,船體上下運動的頻率和高度都有所增加。在這樣的環境裏,人所能感受到的,除了暈船病的痛苦,就是發自內心的深深的恐懼。大海的怪叫並不是誰都能適應的。這樣瘋狂的大浪也不常見。這種情況,連運輸船上經驗豐富的水手,也開始有嘔吐的現象。但是,由於常年在海上工作,使這些水手練就了一種特殊的本領——嘔吐歸嘔吐,但是不耽擱幹活。劇烈的嘔吐後,掌舵的照常掌舵,導航的照常導航。普通人就不一樣了,要是嘔吐完了,他們的體力也就沒了。
在黑暗和顛簸中折騰了一夜。取消燈火管製時,已經快日出了。
運輸船的廣播開始播放輕音樂,水手們聚集在甲板上,進行每早例行的清洗工作。薑宇涵模模糊糊的聽到上鋪有些響動。
“葉博,你搞什麼鬼?”薑宇涵問。
“風浪停了,我們快去甲板上看日出吧。”葉博說。
薑宇涵揉著肚子,蹭到床下。暈船造成的後遺症還很明顯,身體很不舒服,他還想再躺一會兒。可是,他太需要到上麵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了,抽一兩根煙也好。
風浪的確沒有昨晚大了,放眼望去,海麵很平和。一輪紅日緩緩從海天相接處升起,散發出的光芒映紅了海麵。
薑宇涵掏出香煙,為自己和葉博點上。兩人倚在護欄上,看著紅日。
“今天中午,我們就該到海南了,聽說那裏很美,我一直想去,可一直沒有機會,據說,那裏的景色跟夏威夷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葉博說著,吐出一團煙霧。
“我隻想問,什麼時候開飯啊?”薑宇涵的胃早就空了,加上昨夜沒休息好,他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不難受的地方。
“昨天風浪確實太大了,幾乎人人暈船,我估計,連船上的水手,都得吐得昏天黑地,那個趙長虹,肯定也不會囂張了,居然還取笑咱們!”葉博一臉的幸災樂禍。
“你怎麼那麼肯定趙長虹暈船?”薑宇涵問。
“你別忘了,他跟咱們一樣,都是陸軍,昨天的風浪就連海軍都暈船,何況他一個旱鴨子?”葉博回答說。
兩人吸完煙,隨手將煙頭拋入海裏。
這裏的海水很潔淨,不像北方的海水,那麼混濁。經陽光照射,這兒的海水真的泛起藍光。但是,由於這裏離海岸很遠,海水能見度不是很高。否則,這些初次出海的陸空官兵,就有幸觀摩海底世界了。
“你說,這裏有沒有鯊魚?”薑宇涵突然問。
“當然有了,海裏能沒有鯊魚嗎?現在估計,咱們正在穿越大亞灣海域,這裏經常鬧鯊魚的,隻不過咱們收不到這些消息,而且,”葉博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曆,“現在的季節,鯊魚會集體遷移到南方溫暖的海域,所以,附近一定能發現大規模的鯊魚群。”
仿佛是印證葉博的話,遠處一個穿水兵服的陸戰隊員突然大喊道:“快看啊!鯊群!”
兩人順著那個隊員的手指望去,確實看到很多背鰭露出水麵,向南方遊去。背鰭劃撥水麵,泛起陣陣白色的浪花。
“我操,咱們的運輸船這麼大,鯊魚不怕?”薑宇涵說。
“它們是海洋裏的霸主,在這裏,它們才是老大。”葉博說。
“我日!幸虧咱們不是上這裏遊泳,否則,碰上這幫老大,咱們還真不好對付呢。”薑宇涵說。
海船上的食品主要以海產為主,就連罐頭,大多都是魚肉的。薑宇涵素來對魚肉沒什麼好感,總感覺這裏麵有股子腥氣。而且,那麼多的魚刺也讓人頭疼。薑宇涵吃飯狼吞虎咽慣了,冷不丁要細嚼慢咽地吃魚肉,他還真不適應。
“我小時候讓魚刺紮過,鬧騰了很久,後來喝了幾口醋才算完事。”薑宇涵邊吃飯邊說。
匆匆吃過早飯,官兵們回到內艙,聚在一起閑聊。
前幾天因為薑宇涵和葉博的緣故,有幾名陸戰隊員功虧一簣沒能完成考試。這次,他們被分配到薑宇涵和葉博下榻的隔壁艙。葉博早就計劃,到了海南主動跟這些陸戰隊搭夥。畢竟,他們是專門從事兩棲作戰的專業部隊,跟他們一起行動,勝算更大。但是,還沒等他們去找那幾個陸戰隊,陸戰隊的少校帶著兩個士官倒先來找薑宇涵和葉博了。
那個少校雖然嘴挺厲害,但看起來人還不錯,挺實在的。少校進到薑宇涵和葉博的艙室,沒有絲毫的客套,仿佛這是他自己的家一樣。他坐在薑宇涵的床鋪上,大大咧咧的向兩人遞煙。
少校是個自來熟,沒聊幾句,他便和兩個陸軍混熟了。
“兩位老弟,雖然上次考試因為你們我們沒有通過,但是老天開眼,這次咱們又有機會一同行動了,那天呢,我罵你們是我不對,今天,特意來陪個不是。”少校說著,為兩人點上煙。
對付這種情況,葉博比薑宇涵成熟些,他說:“老哥,這話說得可就太見外了,往後我們兄弟還要指望大哥照應呢,這次咱們進行的是兩棲類考試,對於這個,大哥你可是輕車熟路,我們兩個旱鴨子就不同了,考試的時候,還請你幫我們作作弊什麼的。”
少校大手一揮,十分豪爽地說:“一定一定!”
“還沒請教大哥的姓名呢。”薑宇涵說。
“陸大偉,陸戰旅突擊營營長。”少校自我介紹道。
“葉博,機步團偵察連連長。”葉博說。
“薑宇涵,江洲武警內衛部隊警衛連司務長。”薑宇涵說。
陸大偉上下大量了薑宇涵一番,說:“想不到這位小兄弟是個武警,還是內衛,正規戰的戰鬥技能居然這麼高,佩服。”
“過獎了,我隻是點子高點兒罷了。”薑宇涵說。
“聽你的口音,是東北來的吧?”陸大偉問。
“是,我是吉林四平人。”薑宇涵說。
“那,咱們還算半個老鄉呢,我是遼寧西豐縣人。”陸大偉說,“你呢?葉博,你是哪兒的人?”
“我祖上是葉赫人,不過從我爺爺那輩兒就到了北京,但,我好歹也算是東北人了。”葉博說。
“好啊,既然都是東三省出來的兄弟,那咱們這次更得一起行動了,在這裏碰到老鄉可不容易啊,有句話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陸大偉說。
就這樣,開始還是對頭的兩支來自不同軍種的隊伍,現在成了一夥兒的了。
幾個人聚在艙裏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不知不覺中又過了四個小時。看看表,應該是午飯時間了,可是,不知為什麼,開飯的號角一直沒吹響。
眾人正納悶的時候,擴音器突然響了起來。
“各艙室參訓人員注意,馬上準備裝具,換上作戰服,十分鍾後甲板上集合,完畢。”
“搞什麼鬼?”葉博自語道。
“兩位小兄弟,我們待會兒甲板上見吧。”陸大偉掐滅手中的香煙,和兩位士官閃身出了艙室。
薑宇涵和葉博七手八腳將軍用背包收拾好,又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綠色迷彩服。薑宇涵扣上頭盔,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午飯怎麼也不給咱們吃啊?”
“別老想著吃啦。”葉博提起兩杆八一杠,丟給薑宇涵一杆,兩人轉身奔出艙室。
運輸船的內部結構很複雜,門外漢在裏麵很容易走失。此時,內艙的過道上擠滿了身穿迷彩服的參訓隊員,幾名水兵在維持秩序,一個海軍中尉走在參訓隊員前麵引路。七怪八拐的好不容易,眾人從衝上了甲板。
趙長虹和幾個獠牙大隊的隊員站在甲板上,麵無表情地看著淩亂不堪的隊伍。趙長虹看了看手表,對三個剛剛衝上甲板的武警說:“對不起,由於你們動作不快,你們已經被炸死在內艙了,很遺憾,你們現在可以搭船回大陸了。”
三個武警顯然沒聽明白趙長虹的意思。
“我強調一遍,出發前,我說了,全力以赴,不能退縮,誰不盡力,我就踢他出門。你們三個,超過了規定的集合時間,在戰場上,你們的懶散很可能要了你們的命。直白一點兒說,你們現在出局了。”趙長虹說道。
“報告,我們艙室在最裏麵。”一個武警士官大聲說道。
“那就怪你們倒黴了,在戰場上,運氣也很重要,現在,不要搗亂,回艙室收拾行李吧。”趙長虹大手一揮,幾個水兵迎上去,帶著那三個倒黴的武警走回內艙。
趙長虹看著眼前的參訓隊員,臉上突然閃出一絲詭秘的笑容。
“今天的天氣不錯啊,下海遊遊泳是最好的選擇。現在,我要請你們下海遊泳了。”趙長虹掃了一眼眾人,“我們現在位於海南島東南方向約十海裏處,你們的任務,就是用遊泳的方式,去占領距離這裏以南六海裏處的一座無名小島。本來,你們有擺渡工具,但是剛剛我們遭受了敵人的空襲,擺渡工具已經被摧毀殆盡。你們隻能靠四肢趕赴戰區了。時間限製在十小時以內,超過十小時,你們就會出局。明白了嗎?”
甲板上的參訓隊員齊聲吼道:“明白!”
“明白了就快些行動!”趙長虹大吼道。
幾十名來自不同軍兵種的戰士紛紛掏出救生衣套在軍用背包上,在獠牙大隊隊員的驅趕下,接二連三地跳進大海。
“海裏不是有鯊群活動嗎?”薑宇涵大聲問葉博。
“我們的救生衣是橘紅色的,鯊魚對這種顏色很懼怕,還有,一旦遇到鯊魚,不要動,鯊魚隻對活動的物體敏感。”葉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