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裁縫店裏的一等手藝人俞婆婆正給沈若塵量著嫁衣的尺寸。

大少奶奶薑穎一直忙前忙後的張羅著,她一邊精挑細選著那幾匹紅色的綢緞,一邊叨咕著:“妹妹,下月初三便是黃道吉日,兩家已經商定,就在那天讓你和淩大少爺成親。”

沈若塵沒有說話,隻是靦腆的低下頭去。心中暗忖:黃道吉日嗎?那必然是諸事皆宜的對吧?

淩府。石廉詳盡的彙報著這月的成績,盡管老辣如他,在這深不可測的男子眼前,也絲毫不敢懈怠。

主座上的男子右臂支在案幾上,修長的大手半握,抵住太陽穴,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著,似在假寐。待石廉將幾筆生意悉數交代清楚後,他才緩緩開口問道:“溫遠縣那家凝湘樓哪天開張?”

“回大少爺,是下月初三。”石廉一絲不苟的答道。

鳳眸倏地睜開,淩靖熙深邃的眼中不知閃過些什麼。

少頃,他淡淡吩咐道:“給傅平安排幾個人手。”那人既然不願用他自己的名義開酒樓,想必經營時也不會露於人前。

這在溫遠縣開凝湘樓,淩靖熙早就躍躍欲試,不想,竟有人和他想法一致,願意幫他打開這個局麵,他自然會鼎力相助。

“是,大少爺。”石廉躬身退了下去。

沈澤明用肩上的手巾擦了一下臉頰上的汗水後,鬱怒的把手巾扔在地上,雙手叉著腰,斜靠在大堂的柱子上,低聲罵道:“奶奶的,老子幾時受過這罪?真是……虎落平陽!”

“嘿,嘿,說你呢!怎麼又偷懶?還想扣工錢?”監工見沈澤明又開始站著發牢騷了,便不滿的嗬斥幾聲。

沈澤明瞥了他一眼,將身上防止沾上油漆的圍裙解下來,重重往地上一甩,牙縫中狠狠擠出幾個字:“老子不幹了!”

監工不動聲色的環抱起了雙臂,沈澤明這樣的戲碼一兩次還可以,演多了可就讓人厭煩了。他打量了髒兮兮的沈澤明一眼,啞然失笑道:“的確,沈家少爺還能差的了這幾個工錢?趕快派人去沈家把錢取來,省的讓我們的大少爺在這兒活受罪!”

“你……”沈澤明瞪了他一眼,憤恨的撿起地上的圍裙,重新係在身上,嘴硬道:“咱們走著瞧!”

監工無謂的撇了撇嘴角,對著一眾幫工喊道:“哥兒幾個動作麻利點兒,把這桌椅都擺齊整了,下月初三前必須完工!不然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明白了嗎?”

“明白了。”幫工們懶散的應了一聲,又開始忙起手上的活計。

監工見他們幹活還算有效率,也不多言,徑直坐到一旁,大搖大擺的喝起了茶。

沈澤明用白漆胡亂的抹著牆壁,心思微動:下月初三,不就是小妹成親的那天?若是那天回家,趕上長輩們高興,說不定能多要些銀子花花。

想到這裏,他不由更加賣力了些。

休息的時候,沈澤明環顧了一下四周,漸漸顯出輪廓的裝潢別致雅氣,應是豪門世家的子弟才有的手筆。

這裏的老板,絕不遜色於沈家的那幾位佼佼者吧。

好奇心的驅使下,他悄悄靠近身旁的一個工友,虛心請教道:“唉,老兄,知不知道這酒樓的老板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