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郝采薇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林素素,然後很羨慕的說道:“你當時真的很勇敢。哎,我怎麼就不明白了,你這笨蛋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自虐傾向,開始喜歡學蘇琪跳樓了啊?”
林素素大口咀嚼著蘋果,含糊不清的顧左右而言他:“那變態校長怎麼樣了?”
郝采薇拿起一個蘋果也啃了起來,說道:“咳。你不提他,我都快把他給忘了。你說說,咱們命怎麼就這麼苦呢?攤上這麼一位校長,真是夠變態的。不過還好,咱們學校不僅有你這樣敢於質疑世界的英勇戰士,還有你那手段毒辣的老爹!”
雖然一直都是知道郝采薇的語文成績不怎麼優秀,但是聽見她如此的形容自己跟林老爸,林素素還是忍不住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這件事情如果說跟蔣老師還有關係的話,還算勉強說的通。可是如果說這裏麵還有林老爸什麼事情的話,那林素素就想不通這層關係了。
一個沒忍住,林素素便問著郝采薇:“這件事情跟我老爸有什麼關係啊?”
郝采薇詫異的看著林素素,反問道:“老蔣沒跟你說過嗎?”
“說過什麼啊?”
郝采薇含糊不清的啃了口蘋果,急的林素素差點用打了石膏的腿給這小妮子一腳。
“林老爸動用了他所有的關係,第二天的時候就讓那位變態校長從那個位置上下來了。據說連那個狗腿子的教導處主任也沒能幸免。”
林素素茫然的看著郝采薇,郝采薇無辜的縮了縮脖子,鴕鳥似的不再作聲。
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被林老爸插上了一腳。
郝采薇將果核往垃圾桶裏一扔,拍拍手起身要離開的時候,發現林素素無精打采的倚在床頭,垂下的睫毛在眼窩處映成一圈陰影。
“素素,你怎麼了?”
林素素苦笑了一下,說道:“采薇,你說我的世界,是不是很亂套?”
郝采薇怔了怔,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原本以為我的世界除了學習以外,不可能會有太大的波瀾。可是在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跟這個世界抗爭之後,猛然回首的時候,才發現,我所有的支援,隻不過是仗著家裏的勢,造別人的反。”
林素素抬眼將郝采薇看著:“采薇,如果今天這件事情發生在沒有家庭背景的任何一個人的身上,是不是就這樣被那校長肆意侮辱之後,我們依舊忍受著等待,等到某個忍受不了的戰士,將你我這樣事不關己的人解救出來?”
郝采薇坐在林素素的床邊,很難得的沉默不語著。
天邊的火燒雲賣力的扭動著自己的身子,試圖讓全天下的人都能看見那美麗的顏色。風從打開的窗戶裏被吹了進來,細心的吹走了白日裏遺留下來的餘熱。
“素素,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郝采薇斂著眼瞼,問道:“你相信那些信,都是梁周寫給你的嗎?”
林素素一怔,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郝采薇扭臉將林素素注視著,繼續說道:“這些天,你沒想過這個問題嗎?還是,你本身就不願意多去想這些事情?”
林素素確確實實是沒有多想這個問題,那些所謂的情書是不是梁周寫的,已經無關重要了。至少在林素素這個當事人的心中,那是不必要的。
“你想過嗎?如果真的是梁周寫的。你會怎麼做?”
為什麼一定要有一個結果?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有一個結局?這些問題不是加減乘除,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的話,那為什麼還要衝動的做出一些不必要的決定?
郝采薇留給了林素素一個疑問便從病房裏出了來,林素素蹙眉想了一整個晚上,卻依舊想不透這個疑問的答案。她隻好放棄。
林素素的腿需要靜養,便被蔣老師給搬到了自己的家裏麵去休息。趁著周日蔣老師休息的那天,林素素供出了所有的疑團,以尋求解答。
蔣老師慈愛的看著林素素,反問道:“你喜歡梁周嗎?”
林素素一怔。這也是她沒有想到過的問題。
她,喜歡著誰嗎?
蔣老師歎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初三那年,據說是梁周把你綁頭發用的皮筋弄斷了,你卻偏激的將頭發給剪了。那時的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林素素硬著身子坐在椅子上,腦袋混沌一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我的寶貝,這些問題,你都沒有想過嗎?”
是的。她什麼都沒有想過,一直都是沒有深思過,誰喜歡她的這個問題。
林素素試圖從平行於這個世界的另外一個時空裏尋找到答案,為什麼她一定要因為誰喜歡著她,便要費腦筋的去琢磨這個人到底該不該喜歡。亦或是之前的某個行為,到底代表了些什麼意思。
十七歲的花樣年華,開始不斷質疑自己,與這個世界。可是,多年後的林素素卻更願意用一個新詞來形容那個高二的夏天。
一封信箋帶來的一段血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