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我沒有立刻繞後門回去,也沒有上去打擾你們。我聽見沈文叫你“蔓蔓”,語氣焦急,含了無數的愧疚。這麼親昵的稱呼,你們該是很親近的關係吧。你們,該是戀人吧?那時候我才明白,我們從一開始,你就是走一走過場而已。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有我自己的世界。
攥了攥手裏那兩張位子靠在一起的機票,不出一瞬,便被我揉皺了。那張路線圖,從我手裏滑下去,飄進了旁邊的一個水坑裏,一下子就沾濕了,很快就看不到上麵我一筆一筆勾畫出的想要給你準備的那些驚喜。我看了看安靜地躺在手裏的失去了形狀的機票,再看看吸飽了水分沉到淺淺的水坑底的路線圖,忽然就明朗了。是啊,這些都是你所不知道的事。我在做著,你無論如何都不會知道的事情,都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你知道了,又怎麼樣,應該也不會和我一起去到那麼遠的地方吧?
隱約地聽見你說,你們之間是一出鬧劇,看著應該是吵架了要分手吧。我有些擔心那麼疲憊的你,是否真的可以說服沈文放手。看得出來,沈文也是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不然,他眼裏不會有那麼多不肯熄滅的光亮。
然後,他就出現了,帶著一臉的心疼從我設計的建築裏,闊步走來。他一路走來,踩碎了兩邊的路燈散出的那些明亮的光,隻見他一把拉過你護在身後。我站的不是很遠,看得到你臉上一直假裝的絕情和倔強,在他出現後,瞬間傾塌。他拉著你手,頭也不回地就帶著你走了。
你的眼裏,應該是有依賴和慶幸的吧?慶幸是他來了,是他來帶你走了。所以,你眼裏才掉下了淚來,滴在他的手背上,一下就碎開了,濺出去。隻剩下,沈文一個人,在路燈下絕望的背影,和我站在不遠處不知該如何邁出腳去的思量,還有手裏皺巴巴的機票和水坑裏一點點壞掉的路線圖。
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是誰?天堂圖書館起建剪彩那天就是他和書記一起去的,書記對他的態度很好,我們總經理對他甚至可以說有些刻意的討好。同事和我說,他的地位和身份。那時我才知掉,你就是他的下屬,他是你的上司。本以為,你們之間,也不過僅此而已。
我想,他應該是你脆弱的時候可以變得堅強的支撐和借口吧。隨後經常可以看到你們同進同出,原來,你說的住在這裏,是和他一起。
沒想到,現實有時候可以殘忍到我們都無法想象。麵臨你認不出他來的這個困難,果真不是他輕易地拂一拂衣袖,或者是揮一揮手,就真的可以做得到雲淡風輕的了。
他來找我,平視地看我,完全不像那天在剪彩的時候一臉的不屑一顧和居高臨下了。他隻是語氣懇切,滿滿的都是急於確認。他用在我聽來接近請求的語氣對我說,請你,一定要讓她幸福。
是不是,你真的過得幸福了,真的過得比他幸福了,他就會放下你了?我溫和地笑了笑,點頭算是回應。
你和他,遇上的太早,所以還不知道要如何去珍惜。我遇上你,又那麼晚,甚至連你的青春,我都沒有機會路過。
你終於成了我的妻子,對我也會依賴和信任了,你就像個孩子,在我牽起你的手來時,會對我彎眉好看的笑。
那些笑容,讓人看過之後,就注定了難忘。或許,他愛上的,便是你的笑容吧?
從你身後環抱過你,緊緊地握住放在我的手心裏,我才了解沈文當初的害怕,是為什麼。你燦爛地看著我說,“古揚,有些人,注定白頭如新,就像有些人,注定傾蓋如故。”
為了你這句話,我的心裏都開出了淺色的花朵來。你是想要告訴我說,我們感情的厚薄是不以時間長短來衡量的嗎?
低身吻了吻你的發,心微微地疼,“丫頭,找個認真的時候,你就對你自己說一聲對不起。因為你,曾經為了別人而難為了自己那麼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