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陶野沒有念出德語的我愛你來,合上日記本,關上了陽台的燈,頓時和那片黑暗融為了一體。
在那片黑暗裏,幽幽的水河也沉寂了,陶野想起來,有一次他還是一樣的在陡坡那裏等顧蔓回來。那段時間,顧蔓沒有被綁架,因為他也還沒有找到工作,自然就沒有不記得他。
顧蔓那麼晚了才回來,陶野是有些擔心的,過去對顧蔓說,你那麼晚才回來,要是碰到壞人怎麼辦?陶野記得,顧蔓冷笑了一聲,淡淡地說了句,陶野,要說壞人,我這輩子碰到的最壞的人就是你了。
最壞的人?壞的定義究竟是什麼呢?陶野從黑暗裏走出來,手裏的那本藍色日記本閃著瑩瑩的光。如果我與你,注定不能手牽手,那麼我隻好,選擇與你肩並肩。
某月某日晴,某月某日陰,某月某日,你是否會因為想起一個人對著你的表情來,而哭紅了眼睛?
古揚也不過說了一些話,並不好笑,顧蔓也可以聽得露出像雪白的貝殼一樣的整齊牙齒。送顧蔓回去的路上,古揚忽然變得很認真,看著顧蔓愛笑的眼睛,溫和了神色,“顧蔓,你是真的不記得陶野了嗎?”
稍微走在前麵一點點的顧蔓聽古揚這麼問她,停了下來,亮起來的一排排的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有些細長,卻沒有動一動,“古揚,你怎麼也和他們一樣問我?你認為我是故意忘記陶野的嗎?其實,我也有一種很奇怪,很奇怪的感覺,每次見到陶野的時候都覺得很熟悉,很熟悉,可怎麼想都想不起那些他們和我說的我們擁有的共同記憶。我想以前我們的交集應該不少的吧?不過,我都不記得了。至少我的生活也並沒有因為忘記他而有些什麼改變的啊?不是嗎?古揚,難道你不覺得嗎?我並沒有因為失去了關於陶野的記憶而變得困惑和苦悶,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不夠意思?也許,我會對有些人怎麼都無法割舍,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交集太多,卻注定沒有結果吧。”
聽得出來顧蔓說的真切和認真,古揚朝她溫和地笑了笑,“顧蔓。”
“嗯。”
“有那麼一天,會有一個人,走進你的生活成為一個真實的存在,讓你明白,為什麼你和其他人都沒有結果。顧蔓,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成為你生活裏的那個人?”
“好。”
“你答應了?”
“是。”
“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你難過的。”
“好。”
“你也要答應我,以後都要一直這麼快樂。”
“好。”
沒有過多的話語,就這麼決定了,就這麼真的在一起了。
婚禮那天,陽光燦爛,時光靜好。
來了很多賓客,卻獨獨差陶野一個人,阿飛和阿蒙都擔心陶野是不是不會來了。
一直到顧蔓挽著顧爸爸的手一起走上紅毯,要把顧蔓交到紅毯盡頭的古揚手裏,陶野才出現了。
手捧一束潔白的梔子花,陶野踏著教堂大門被打開後照射進來的光束,緩緩地朝回頭望過來的帶了明媚笑容的顧蔓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這會才出現的陶野,讓阿飛和阿蒙又高興又擔心,生怕陶野是來搗亂的。阿蒙搖搖頭,讓阿飛坐好。
顧爸爸溫暖地笑了笑,看陶野朝顧蔓和他走過來。
在場的人表情驚訝地不明白陶野要幹什麼?一個男生瞪大了眼睛小聲地說,“不會是來搶新娘的吧?”
旁邊的男生一臉擔憂地搖頭,“要是搶新娘倒還好啦,就怕是來搶新郎的。”
兩人討論間隻見陶野已經霸道地拿過顧蔓手裏的新娘花——羽葉蔦蘿揚手要丟棄在紅毯一邊,恰好被站起來的阿飛接住了。陶野強行地讓顧蔓手握一束潔白的大瓣梔子花走到紅毯的另一端,因為她和他說過,梔子花的話語是:守候一生的愛。
也沒有覺得驚訝,顧蔓淡然地接過陶野霸道地遞給她的梔子花,很好看的花瓣,卻不是這個季節應該有的花朵,“陶野,謝謝你。”
這一句謝謝,含了太多的內容,陶野動了動喉結,與顧蔓擦肩走過,用隻有顧蔓聽得到的聲音說道,“Ich liebe dich.”
說完這一句,陶野就錯身來到阿飛和阿蒙身邊,該說的都說了,丫頭,德語的我愛你,你聽明白了嗎?
如果一定要怪什麼,就隻能怪當初他們沒有在一起,而既然她對現在的生活也比較滿意,所以他留下來也沒有道理了。
而她,也終於成了別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