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有孕(3 / 3)

“你連夫人和小公子的性命都不要了嗎!”

四麵空氣忽然凝結,高舉的長刀映出易人離瞬間青白的臉。

“你說什麼!”

“公子!公子!咱們的人裏頭一直都有唐家安排的人,現在,他們的人,已經帶走了夫人和小公子……公子,唐氏已經奪國,長川又連接內陸和青州池州之間,唐羨之絕不會允許公子獨立或者投靠燕綏的……你……你還是降了吧!”

……

厲笑緊緊抱著兒子,靜坐在黑暗的角落。

她不知道這裏是哪裏,甚至不知道白天黑夜,所有的窗戶都用黑紙糊了,外頭腳步聲眾,顯然看守很多,但沒人進來,食水都通過牆上一個巴掌大的小洞遞進來。

昨天她和易人離正在逗孩子,忽然易人離接到一個消息,便怒氣衝衝出去了,而她心神不寧,帶著孩子早早睡覺,中途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丫鬟進來添火盆,她心中不安,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起身,再醒來時,便到了這裏。

她便知道,長川出事了。

對此她早有預感,長川這樣一塊肥肉,唐家不可能放過的。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豆子在她懷裏發出唧唧噥噥的聲音,厲笑粗通醫理,給孩子把了脈,發現沒有什麼不良反應,鬆了一口氣,隨即便皺起了眉頭。

她一個人,怎樣都不怕的,可是豆子這麼小……

她在懷裏摸了摸,衣服都已經被換過了,連發簪耳環什麼的都被取了下來。她畢竟是文臻的好友,唐家這是怕她身上也有文臻給的東西。

厲笑撇撇嘴,片刻後,在孩子的虎頭鞋裏,摸出了一個小銀丸。

自從聽說天京出事以來,她便將一些文臻給她的手段,藏在了孩子身上,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去搜一個一歲的孩子。

洞口有響動,一壺水遞了進來,她接過,展開那銀丸,外頭卻是一層極薄極薄的銀亮的金屬,卷起來的時候是軟的,厲笑在蠟燭上烤了烤,那一片薄鐵皮一般的東西便漸漸硬了,成了一柄鋒銳無倫的匕首。

厲笑有點發怔。

這東西,還是多年前,易銘送給她的。

隨即她便恢複了平靜,薄鐵卷裏有一些黑色的細小的顆粒,這是文臻的饋贈。厲笑將那些小顆粒倒在水壺裏,然後從洞口裏將水壺扔了出去。

“大冷天的,也不給口熱水!”

她怒罵一聲,水壺越洞而出,在院子裏砸開,水濺了一地,她聽見有紛亂前去查看的腳步聲,洞口被匆匆堵上。

她抱著孩子,等在門側。

過了一會,院子裏的聲音就越發雜亂起來,似乎有人在胡亂奔走,但很快又歸於安靜,厲笑大喜,立即用那匕首劃開門板,匕首很鋒利,劃木板像切割豆腐一樣,她割出一個洞,抱著孩子鑽出洞外,便看見院子裏果然已經倒了一地的人,忍不住心中暗讚文臻的東西就是厲害。

她抱著孩子匆匆出去,之前已經把孩子給奶睡了,暫時倒也不怕他出聲驚動守衛。前頭就是大門,厲笑歡喜地打開大門。

然後她愣住。

大門外,竟然又是一個一模一樣的院子,現在院子裏滿滿的人,正回過頭來盯著她。

厲笑頓時如墮冰窟。

這看起來很簡陋的農家小院,居然跟個套娃似的!

從歡喜的巔峰墮入地獄,她絕望地閉上了眼。

卻在此時忽然聽見厲喝聲,馬蹄聲,刀砍聲,她睜眼,就看見一匹黑馬闖門而入,銀灰色的長發一掠而過,馬上騎士瞬間闖過人群衝到她身邊,手一伸,喝道:“上來!”

厲笑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歡喜地道:“秀鼎!”

易秀鼎將她拽上馬背,沒有回頭,直接衝回先前關押厲笑的二進院中。衝進院子的時候,外頭傳來女子齊聲呼喝之聲,隨即轟然一聲,院牆倒塌,煙塵四起,院牆外一大群女子拖著抓鉤遠遠避讓開那倒塌的牆。

易秀鼎自長川收歸東堂之後,便自己訓練了一批女兵,因為人數不多,她又是易家的人,長川刺史看在易人離的麵子上也沒多管,她這次是帶著她麾下的女兵一起來救人了。

院牆一塌,易秀鼎便縱馬而起,躍過院牆,帶著厲笑一陣奔馳,這裏是個破落的村莊,已經到了主城郊外,女兵們紛紛跟上。

厲笑舒了一口氣,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出事了!”

“我之前接到一封密信,要我注意你的安危,這幾日我每日都會來你院子悄悄瞧瞧,正看見你被人弄走,我一路跟了上來,對方實在狡猾,好幾次我都險些跟丟了,確定你沒事後我又回去召集了我的人,還好趕上了。”

“誰給你的密信?”

“不知道,是飛鴿傳書。不管是誰,總歸沒惡意。”

兩人一陣衝,已經越過了很多民房,眼看就要衝出村莊,易秀鼎忽然猛力勒馬。

下一瞬駿馬長嘶被生生勒停,厲笑一低頭霍然變色。

一根透明細線,拉在兩座民居之間,如果不是易秀鼎及時勒馬,現在她們三人都會栽出老遠摔斷脖子。

懷裏的孩子被這猛力的勒馬驚醒,忽然尖利地大哭起來。

這哭聲宛如信號,頓時屋前屋後,冒出無數人影來,而最前麵兩座民居,更有手持弩箭的人影翻越而出,很快就在易秀鼎馬前攔成了一道屏障。

易秀鼎回頭,看見後頭也已經攔上了一圈人影。

對方竟然遠遠不止那院子中的人手,整個村落都是!

厲笑忽然將孩子往易秀鼎手中一塞,道:“帶孩子先走,我從另一個方向走!”

易秀鼎猛地拉住了她:“你幹什麼!”

厲笑甩脫她的手:“他們的目標是我!而我要保護我的孩子!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秀鼎,我就求你這一次!”

她轉頭看了一眼豆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孩子本已經住了哭泣,被母親這一摸,忽然大哭起來。

厲笑哪裏能聽這哭聲,淚流滿麵,捂著耳朵跳下了馬,向另一個方向衝去。

果然大量的黑衣人向她追去。

易秀鼎咬牙,看一眼懷中哇哇大哭的孩子,把孩子往懷裏又揣了揣,一聲呼哨,那些姑娘都圍攏來,在她麵前聚攏成人牆,砍斷絆索,護著她往前衝出了小村。

還是有一批人追了上來,易秀鼎策馬往前方樹林裏衝,大道寬闊,追兵馬力也強勁,還在放箭,遲早也會被追上。

她衝入了那樹林,正要想法子將孩子藏起,忽然身後利箭破空急響,如狂雨撲至,隨即身子一傾。

馬腿和她的手臂同時被射中。

易秀鼎栽倒,狂奔之下的慣性和受傷的手臂,令她再也抱不緊孩子,那小小的身軀飛出,易秀鼎心膽俱裂,拚命躍起伸手去夠,受傷的手臂卻抬不起來,眼看那小小的身軀往碎石嶙峋地麵砸去——

“不——”

忽然錦衣一閃,華彩斑斕的光影劃過,空氣中氤氳開淡淡冷香。

一隻雪白的手仿佛從雲天之外忽然出現,輕輕一抄,將孩子抄在掌心。

易秀鼎抬頭。

就看見原以為一生都不能再見的人。

那人永遠矜貴尊雅,自九霄玉宇翩然降,越長天蒼穹七色虹,腳下萬丈丘壑滿鬆濤。

數載時光,離難悲苦,永不能摧他一分光華。

是那一幕看似伸手可及,實則遠在極光那頭的高天。

易秀鼎怔怔地盯著他,忘記了言語,忘記了危險,甚至連他身後次第出現的黑壓壓的鐵甲軍群都沒發現。

她隻看見他微微皺著眉頭,托著手心裏那個哇哇大哭的孩子,看那神情大抵很想手一甩扔了算了,但不知為何,最終他沒扔,反而收回手,將那孩子有點笨拙地抱在懷裏,還伸手拍了拍。

拍得委實有點重。

但易秀鼎已經目瞪口呆。

如果不還是那張臉,那“人類都是魚唇的”睥睨氣質,她簡直以為這人換靈魂了。

然而豆子竟然真的不哭了,盯著眼前的臉,或者孩子還是喜歡好看的人的,豆子淚眼朦朧看了半天,竟忽然奶聲奶氣喚:“爹爹!”

燕綏的臉黑了。

易秀鼎“噗嗤”一聲笑出來。

小離一直盼著豆子叫爹,這第一聲爹卻給了燕綏,小離知道得氣死。

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忽然掉了下來。

……真好。

看見他這樣,真好。

當年那個強大卻空冷,離這世間一切都遠遠的男子,終於走下雲端,走入了這滿是煙火氣的世間。

她曾因他的遭遇擔心過從此他離這人間更遠,終有一日飛去天外再不複回,但是今日一見,得見他更加強大,而虛幻感漸漸淡去,光華凝美玉,溫暖而真實。

她知道是誰救贖了他。

她亦在此刻無比感激。

感激你的到來,感激你的存在,感激你跨越那山迢海遠的距離,走到他身邊,數年風霜,苦海浮沉,一直都在。

……

默默落淚一刻,易秀鼎才忽然驚覺,道:“笑笑有危險!”

燕綏一邊皺眉往下撕抱住他腰的豆子,一邊想易人離的兒子果然和他一樣流裏流氣,一邊又想幸虧隨便兒不是這個德行,果然不愧是他的兒子,嗬嗬他要是敢抱他非得打斷他狗腿,一邊還有空答:“無事。”

果然下一刻,馬蹄聲響,大批銀甲士兵穿過樹林,迎向了那些追兵。

在更加密集的金鐵交鳴和慘呼聲響裏,易秀鼎隱約明白了什麼,驚道:“你……和小離商量好了?”

“是我提前做了準備並提醒了他。”燕綏淡淡道,“唐羨之擅長離間,陽南嶽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不用。如今倒也正好,他聚集起來的這一批人,正好送給我。”

“你這是……”易秀鼎發現他看來雖然依舊矜貴,但是衣上有塵,靴邊有土,顯然風塵仆仆,長期趕路。

“我回京接夫人。順便趕走鵲巢鳩占的人。”

……

雪地上,聽了陽南嶽的話,易人離神情大變。

半晌他“嘿”一聲,憤恨地扔了手中刀。

陽南嶽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他們說的沒錯。公子就是這樣,未必在意家族權位,但老婆孩子熱炕頭絕對不可放棄。

易人離發了半天呆,揮揮手,命人放了陽南嶽,疲憊地道:“說吧,你要我怎樣?”

陽南嶽站起身,拍拍衣裳的雪,懇切地道:“公子,良禽擇木而棲,當此之際,及早向唐國投誠才是正道。長川刺史統領州軍五萬,冥頑不靈,公子在長川民間和軍中,都頗有威信,咱們的人也都聚集了,就請公子登高一呼,拿下長川刺史和長川州軍,向朝廷效忠,之後的長川刺史,必定便是公子的,便是封侯拜相,也不是不能。”

易人離懶洋洋地道:“行吧,行吧,但是登高一呼什麼的,我可懶得。反正人是你聚集的,事情是你主持的,你想必也打好了腹稿,該怎麼做,你來吧。”

陽南嶽欣然道:“公子這就對了。屬下一心為公子好,自然願為公子馬前卒。”

“那我老婆孩子呢?”

“公子放心,此事畢,夫人和小公子一定安然歸來。”

易人離翻著白眼揮揮手,陽南嶽便顛顛地發出煙花,片刻後,他所聚攏的易家護衛和十八部族等殘餘便已經聚集了來,加起來也有萬餘人,當即便在陽南嶽的帶領下,趁夜衝擊刺史衙門,俘虜刺史,又奔襲州軍大營,拿下長川州軍都尉,一切都非常順利且快捷,順利得仿佛有人暗中幫助一樣——一夜過去,州軍和城軍都已經拿下,易人離以易家嫡係繼承人和長川別駕身份親自勸降刺史都尉,安撫百姓,他出身長川,朝廷收歸長川本就有他功勞,這幾年一直做著長川別駕,在百姓中頗有威信接納度高,很平靜地便接收了長川和州軍軍權,長川易主。

天明的時候,陽南嶽意氣風發地陪著易人離去接收軍隊,剛進軍營,就看見一隊銀甲衛士馳騁而過,甲胄招搖,馬駿人颯,陽南嶽不禁便問:“這是何方軍隊?仿佛州軍並不是這般衣甲?”

易人離:“哦,幾個朋友。”

進了軍營,州軍在被重新整編檢閱,陽南嶽直著眼看著那一隊隊的,仿佛比州軍人數還多的“朋友”,幾乎要口吃了:“……公子,這這這……”

易人離:“哦,朋友路過。”

陽南嶽:“……”

然後他忽然站住了。

前方,厲笑從校場台上站起身,氣衝衝走過來,一腳踢在易人離脛骨上:“你個小混混,老流氓!這麼大的事你居然敢瞞著我!”

易人離完全不敢躲,站得直挺挺領了,“夫人!夫人!不能怪我!是燕綏要我保密的!他說你們女人嘴大,演技差,容易泄露軍情!”

厲笑冷笑:“別想推給殿下,我就找你算賬!”

易人離悲憤:“為什麼!憑什麼!”

厲笑:“憑他比你狠,憑我不敢找他算賬!”

易.軟柿子.人離:“……夫人您這理由非常有道理,我也不敢,來,衝這兒,再踢一腳!”

陽南嶽:“……”

他一臉空白地轉頭,就看見銀甲軍隊一隊隊湧入軍營,將州軍、十八部族、易家護衛……一起進行整編,而在轅門處,銀發的易秀鼎身邊一個男子,錦衣華彩,神情空淡,永遠的高遠矜貴,腰上卻掛著個死命摟住他腰的無尾熊,那熊還一口一個“爹爹!爹爹!”

易人離一臉的悲憤幾乎要化為大刀,狠狠劈向那個搶了他處女喊爹權的可惡殿下。

為什麼!憑什麼!

有種人怎麼就這麼好命!

路過一次,就搶走了豆子的第一聲爹!

心情極度悲憤的易人離,對上陽南嶽難以置信的目光,便將滿腔的恨意都砸給了這個倒黴蛋,陰惻惻地道:“哦,忘記告訴你,我早就和殿下約好了,就等你們幫忙,把該聚集的人聚齊,把該拿的人拿下,之後我的軍力會和殿下的兵力合並,一起打回天京。”

他譏誚地一笑:“你不是說了嗎,良禽擇木而棲。我啊,看來看去,殿下這樹也不比唐羨之細,何況還有一個挺粗的文小臻,所以就擇了殿下這棵大樹,跟著他一路打回去,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封侯拜相呢!”

陽南嶽噗地吐了一口血。

……

太始元年正月二十,長川別駕易人離起事,拿下州軍連同昔日部族屬下共七萬餘人。

其時燕綏領七萬精兵自青州日夜奔馳,穿過池州,入長川境,與長川軍合軍,兵力十五萬,直奔天京。

兵鋒所指之處,各州凜然,燕綏用兵奇詭,手段百出,宣州被突襲拿下,隋州刺史不願為唐臣主動歸順,至衡州時,燕綏兵力已至二十萬。

之後在最早歸入唐家版圖的衡州遇上了第一次凶悍的抵抗,易銘一直就沒有上京,駐守衡州一線,時刻看守著自己新擴大的地盤。

所以機關軍便遇上了機關軍。

那一戰打了三天,其間兩邊大軍都第一次見識了東堂最負盛名的兩位機關高手那層出不窮的機關陣,最終易銘沒有敗在機關上,卻敗在了拖後腿的親人手裏——她那堂哥易錚和傻子親哥勾結,在騎兵鹿軍的喂馬馬料裏做了手腳。致使騎兵在衝鋒的時候紛紛栽倒,栽倒的馬匹和士兵又阻礙了步兵的衝鋒,混亂中被踩踏而死的騎兵步兵馬匹不計其數,易銘險些陣亡,最後是被方人和拚了一條老命才救回的。

而在易家的家譜裏,易錚和易銘那個傻子哥,都是已經死亡的人。騎兵鹿軍也早就在三年前被易銘收回並重新打散整編,但誰也沒想到,以為死去的人都沒死,反而隱姓埋名,在鹿軍裏做一個馬夫。昔日鹿軍大統領甘願去做鹿軍的馬夫,要的自然不僅僅是報仇而已。

安排這一切的是文臻,當年她離開西川時坑了易錚一把,但也考慮到如此會把鹿軍送給易銘,給敵人增加戰力這種事怎麼能做?因此便讓共濟盟潛伏在西川的人在最後關頭救了易錚一把,那時候易錚已經在追殺中毀了容,後來便潛伏了下來,而易銘那個傻子哥一度被人當做傀儡和易銘爭位,易銘上位後便下令殺了,卻被燕綏安排的人救了下來,最後和易錚一拍即合。

易銘對軍隊管控很嚴格,每處都有自己的絕對親信管理,並設有嚴密的製度,不容一分錯漏,每日戰馬的草料也有專人負責,經過三關檢驗,不可能混入任何對馬有害的東西。

在好幾年前,易銘的傻子哥,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地主,在馬場不遠處種苜蓿園,這是很常見的事,當地百姓都以此為生。

而馬夫自然用得到苜蓿,但沒有人知道,那些苜蓿中夾有一種草,看起來和苜蓿差不多,味道卻略有差別,且長期使用會使馬匹成癮,但對馬匹本身不會有任何傷害。

用三年的時光安分做事,獲得信任,用三年的時光在嚴密的戒備下慢慢讓馬習慣這草料,最後在需要的時候,隻要撤掉那種草料便可。

幾年的成癮的習慣一旦被截斷,比下毒還厲害。

世上再嚴密的防備,在漫長的時光裏都會慢慢懈怠,從而給人尋到罅隙。隻需要對手更有耐力更能潛伏而已。

而燕綏,向來都有這般的耐心和未雨綢繆的眼光。

易銘敗得不冤。

而燕綏也在她綿密多變的機關攻擊下傷了胳膊,卻也隻是草草包紮,便穿城而過,奔向下一城。

他要以最快速度穿透東堂大地,奪下天京。

因為文臻懷孕了!

這一次懷孕,他不能不在她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