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琴兒,這把玄玉古琴可不是叫你這麼糟蹋的。”男子倒不是真心疼那把古琴,本就是尋來給琴兒打發路上無聊的,就算是砸了他也半點不心疼,即便那把古琴有價無市,外頭多少人甚至隻在書上聽見,從未曾真的見過,他也無所謂。對他來說,更加關心的還是對麵女娃的開心與否。
“不是這麼彈,那麼你說,要怎樣彈?”嘴角帶著一絲倔強不服,女娃偏過頭去瞪男子,正好對上男子嘴角那帶著寵溺味道的笑,水眸一轉,便不樂意地扭過身子,這大冷的天氣裏一定要帶著她出門,現在好了,外頭晴天雪地的,別說是出去走了,就連讓她掀開簾子看看都不準,哪有這樣霸道的人,怕她冷,直接讓她呆在家裏不就好了嘛!
“哎,你這丫頭,若是被肴師傅見了一定會責罰你的。”男子轉了下身子,放下手中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那冊書卷,一身精致的白緞衣裳顯得他更加俊逸而翩躚。
十七歲的欷華坐到撅著小嘴正嬌氣著的琴兒麵前,盤腿並肩後抬起手,聲音低沉暗啞又動聽,“琴,應該是這樣彈的!”然後一陣如山泉水般叮咚的琴音就這樣緩緩地從轎子裏流瀉開去,仿佛能化開這場冬日裏的冰雪,更像是融化了遠處幾段的冰封世界。
那時的欷華,琴技好極了。
穿著一身粉嫩色短襖的琴兒,紅嘟嘟的臉上還有些嬰兒肥的嬌憨,安靜地聽欷華哥哥彈了段琴後,粉嫩的唇一抿,嘴角掛出一記俏皮的笑後,身子靈巧地一轉,就整個人靠到了欷華的背上,嫩白如玉的手卻是飛快地掀起那轎簾,靈巧的眸盯著窗外風雪暫停後的盈白景致,隻是卻讓轎子被一骨子的冷風直直地灌進來,琴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欷華停下了手邊正在彈的琴,拉過一邊疊著的紫色披風轉身替小小的身子圍住,他明知道小丫頭受不得冷,可還是心疼她這會子的無趣,隻能用披風將她裹得嚴實一些,反正他早就知道,這輩子,他都舍不得她有半點委屈的。
“你呀,就算雪停了,外頭還起著風呢,若是路上染了風寒,你又抱怨藥難喝了。”欷華握住琴兒冰涼的小手,溫柔地捏了幾下回暖後,欷華還是舍不得鬆開,索性就攔在胸口興致盎然地把玩著。
“欷華,欷華,我還要聽你彈琴,好不好?”琴兒嬌嬌軟軟地靠在欷華懷裏撒嬌。
然後一段叮咚纏綿的琴音就繼續纏繞開去,欷華抱著琴兒轉過身,用自己的身子擋住窗口灌進來的風,才漫不經心地開口,“琴兒,其實你的琴技才是世間最好的。”
沒聽見琴兒的答應,隻有漸大的風雪以一種飛蛾撲火的熱情卷進轎子裏,然後一一融化在轎子的溫暖裏。琴兒頑皮地伸開手,一片晶亮的冰雪就這樣落在了掌心,像是一片幹掉不會哭的雪花,在琴奏的掌心也沒有化開去那一點悲傷,隻是凝成了一顆晶亮的水珠。
火盆裏的火燒得更加炙熱,劈劈啪啪,但轎子卻顯得更加安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