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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9

欷華是回來了,雖然他來找過自己,但畢竟沒有見過麵。這對琴奏來說,並不算什麼,她明白,見與不見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見了,自己心底那些奢念隻能愈發熾熱,倒不如像現在這樣,見不著麵。

可現在知道他還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就安置在琴軒裏,他究竟存了什麼心思?這琴軒,她的確住得不舒服,可這裏不應該允許別的女人住進來!

琴奏顫抖著雙手,輕輕推開這個住了好久卻依然覺得無比陌生的屋子,拖曳在地上的紅色裙擺,每一步都能晃出漂亮的弧度來。

琴奏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張鋪滿天絲羽絨的床榻,插在發髻上的那支金步搖突然厲害地晃動起來。在這間空空的睡房裏,隻聽得見那隻鳳凰口中的珍珠滴子互相撞擊的聲響,如果一定說還有,那就是一個女子急促的呼吸聲了。

琴奏根本止不住自己顫抖的雙手,一步步靠向床榻,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拉開那個桃粉色的帷幔,起伏著的被褥勾勒出嬌好的身形,這感覺對琴奏來說是多麼的熟悉,有多少個早晨自己就是這樣拉開這道帷幕,喚醒裏頭睡著的那個人,而此刻,這一切仿佛從不曾遠去!

……

琴奏隱忍的咬著唇,臉色泛出蒼白來,那些遙遠的記憶,那個六年前的雪天!是的,她不是啊,從來就不是這琴軒的真正的主人啊!她,隻不過這琴軒主人帶回來的一個婢女,一個連名字都忘了的孤女啊。

琴奏,不過是她給取的名字,她不想改了這個名字,全不過是為了公子,他記得的,隻有這個名字,琴奏,因為是她給起的。

一頂軟絲金頂的轎子出現在一片皚皚的飛雪中,日頭下明黃的顏色叫這個寒冷的冬日也顯得幾分暖人心的力量。

一行隊伍就這麼在雪地裏蜿蜒纏繞著前進,縱然風雪凜冽,可這樣安靜的午後,這樣的前行依然叫人有些昏昏欲睡,當然,抬著轎子的人自然是不敢的,想睡的,自然是坐在轎子裏的人。

然後,一道清揚悅耳的琴聲就這樣越過風,夾雜著飄落的片片冰雪,一點點地往人的心底滲進去,勾出一絲兩絲的細致纏綿味道來。

軟金絲的轎子裏頭,果真是別有洞天,仿佛外頭根本就不是冬天。轎子中間架著一個暖暖的火盆,裏頭劈劈啪啪的炭火燒得炙熱,微微印出來的紅火光照得轎子裏四麵都染上點暖紅色。

不可否認,這是一頂極奢華的轎子,轎子裏麵鋪著一層厚厚的波斯軟細毛的毯子,一張小矮榻的茶座上擺著一架通體雪亮的玄玉古琴,一雙素麗纖細的手指正有一下無一下地在琴弦上撥動著,神情間滿是天真卻有著一絲未成形的慵懶嬌媚模樣。轎子另一側的男子從手中的漢朝手抄本中抬起頭看過來,瞧見眼前正無聊至極的女娃一眼,神情間立馬帶上一絲淺淺的溫柔與寵溺。

男子生得極俊美,朗目軒眉,一雙墨玉般的眸底如海洋般浩瀚,隻是那唇生得實在薄涼。若非這一刻他是帶著點微笑的,隻怕也個極冷情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