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時候就算為難也做不了什麼,幾人泡了茶進去,各自粉飾太平。但寧毅在家人麵前性格不錯,終究算不得什麼吃人的家夥,為了他的態度拘束了一陣,彼此之間稍許同病相憐的感覺反倒令得後來的相處簡單了起來,之前不管私下裏交情如何,在寧毅麵前,畢竟還算是需要爭寵的正房與外室的區別的。
如此這般,到得這天下午,寧毅埋頭寫東西,雲竹坐在那邊看書,已經能定下心來。小嬋泡泡茶處理些瑣碎雜務,隨後拿了個圓木繃坐在那兒繡花,隻是繡得一陣,便被好動的錦兒拉著竊竊私語起來,隨後將她拉到隔壁房間裏去一番折騰。
寧毅偶爾閑下來,側耳聽聽,那邊錦兒與小嬋的聲音也小,隔了一道艙壁聽不清楚,隻是偶爾聽得小嬋“啊啊”的叫喚,再聽零碎的聲音,似乎是元錦兒在教她下腰什麼的。平心而論,縱然平日裏太過活潑跳脫,在寧毅麵前沒什麼形象,但能夠拿到花魁的名聲,錦兒同學確實是位漂亮得一塌糊塗的長腿帥妞,舞又跳得非常好。但聽得片刻,寧毅自然也就知道那邊並不是在教授舞蹈,一時間有些無語,那邊雲竹坐在床沿,同樣也用書本遮著嘴,以有趣的目光看著他。
小嬋被折騰得一陣,便不堪受辱地跑掉了,錦兒舒展著身子哼著歌進來,得意洋洋,寧毅猜測,她心中想的多半是教會了小嬋房中術就可以讓她跟檀兒爭寵,把蘇家弄得家宅不寧的這種算計。
不久之後小嬋才再次進來,大船一路前行,陽光自敞開的窗口照射進來,寧毅偶爾寫、偶爾想,偶爾又與幾人說上幾句。雲竹看的也是此時流行的言情話本,裏麵偶爾會看到些詩詞,大家若感了興趣,她也會輕聲唱出來。詞作固然平平無奇,但在雲竹的歌喉之下,卻是婉轉動聽,小嬋有時候也會聽得入了神。
傍晚時分,船隊在岸邊的小鎮上停下,聞人不二等人就過來找他,大家在碼頭附近的石灘上走一走,說說主船之上的情形。有時候寧毅往主船那邊瞧過去,會看見小郡主周佩從船舷上望下來的樣子,表情雍容,目光大方自然,隻是掃過寧毅這邊的目光裏,明顯蘊著些成為了超級間諜般的代入感。
夕陽西下了,碼頭上、船隊間又是熱鬧的氣氛,大破水匪的餘溫未散,夜晚歌舞升平的慶祝,有時候歌聲從主船之上傳來,觥籌交錯,盡管防禦並未鬆懈,但陳金規那邊想來已經被捧得暈陶陶的了。
能得到這麼多皇族、官家子弟的賞識,甚至於周佩都能幫忙奉承一番的話,進京之後,升官發財之類的事情,想來是少不了的。
此後一宿無話,再到天明時,船隊啟程前行。此後幾天的時間裏,船隊一路平安地經過了大半的路程。每日裏看來悠閑沒什麼事,寧毅也大都與雲竹、錦兒、小嬋等人聚在一起,各人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偶爾他會拿出自己會的歌來炫耀一番,隻是照常的得不到認同,錦兒吐舌頭做各種怪臉,小嬋仔細聽,雲竹則會想著幫忙改改。
隻是每日裏坐船,實在也有些無聊。雲竹性子淡泊,小嬋也當慣丫鬟,多數情況都能適應,錦兒偶爾便有些氣悶,這大都是寧毅惹的禍。
事實上,若是隻與雲竹同行,錦兒未必會有什麼氣悶的感覺。隻是這中間插入了寧毅與小嬋之後,眾人的中心不免就變成了寧毅,她以往對此倒不見得有什麼不爽,但眼下的情況中,寧毅與雲竹姐與小嬋都有肌膚之親,有時候不經意之間有親密的感覺,便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外了一般,她發不了脾氣,偶爾與寧毅鬥嘴輸了,難免就有些生悶氣。這個時候雲竹也就隻好去安慰一番,或是寧毅出馬再吵一陣,她倒也並非記仇之人,有時候寧毅刻意讓她消氣,她吵著吵著反倒會笑出來。
這天傍晚到得徐州地界,船隊靠岸時,天色陰沉,風很大,看來不久之後便可能下雨。錦兒與寧毅鬥了一番嘴,正在氣頭上,船停之後便下來吹風散心,走到碼頭附近的河堤邊時,聽得前方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