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缺油少鹽的時代,人均日消耗粟米一斤是必須的,再少就屬於饑餓範疇了。這樣算下來,成年人一年至少要消耗四石左右,也就是八十八錢。
人均GDP百錢左右,這麼一算,鑄幣基本上是不賺錢的,弄不好還要賠錢。畢竟人除了吃飯之外,還要穿衣、出行,都是有消耗的。
頭疼啊,原本以為,以自己的學識,計算個古代的商業體係和貨幣體係是個很簡單的事情,結果越算越糊塗。
“張二,你說銅料、銅器、刀幣,哪個更合算?”張軒問道,他腦海裏雖然有原來那個張軒的記憶,畢竟比不得這裏的原住民。
張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聽不懂自家小爺說的是什麼,每個字他都聽懂了,可合算是什麼什麼意思?還有這麼算的?
“好吧,換個說法,這三樣,你喜歡哪種,在同樣數量下,你隻能選一種。”張軒也反應過來,這小子應該沒聽懂,他提的問題,已經涉及到相對複雜的商業、經濟體係,自己都沒想明白,指望一個小廝能明白就有些過分。
“刀幣。”果然,這次張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有了答案。
“為什麼?”張軒問道,他弄不懂古人的思維。
“方便啊,有了刀幣,就可以買銅器,也可以買米,買需要的任何東西,銅器不行,一般人換不起,銅料也是。”張二回答道。
嗯嗯嗯,明白了,貨幣等值和結算統一,張軒感覺自己在這裏就是經濟學專家的水準。
鑄刀幣?
十萬刀幣,指望藍縣是沒用的,放眼整個落霞州,五縣之地,能拿出多少刀幣都說不準。張軒想要繼續使用那個祭祀係統,自己鑄幣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也可以使用等值物品進行祭祀,可這等值物品四字,比較模糊,將來自己手裏的財富多了,或者可以試一下,有沒有空子可鑽,眼下怕是不行。
例如拿粟米作為等值物,就需要四千五百多石,四十五萬斤以上的粟米,這個數量,藍縣的米倉中都未必能拿得出來。就算有,縣令和老爹也不可能給他。
不管他是否拿得出來,張軒都不會傻到拿十萬刀幣去換一個煤礦的位置,他完全可以用其它的方法找煤礦,絕對要比祭祀花費的要少得多。
“小爺,老爺放衙了,喚你去見他。”一位五短身材,肩寬體闊,身後背著一柄巨大銅劍,一臉麻子的老者,悄無聲息的走到兩人身邊說道。
“知道了麻叔。”張軒應了一聲,向外院走去,剛才這位背劍麻臉的,便是父親的戰友,如今家中的大管事麻叔。在張軒看來,這位麻叔極度缺乏安全感,無論何時何地,就算睡覺,也是劍不離手。小時候張軒就想看看他那柄足有成人手掌寬的巨劍,結果被無情的拒絕了。
其實麻叔對張軒極好,麻叔沒有成婚,更沒有子女,拿張軒當兒子看的,平時對張軒比張默還要寵溺,唯有那柄劍是麻叔的禁忌,多問一句都不行。
外院房中,張默疲憊的坐在榻上,榻前的小幾上,放著一碗溫熱的濁酒,每天放衙後,一碗溫酒,是張默為數不多的樂趣。
最近藍縣攤上事兒了,落霞州剛收上來的春稅,在藍縣界外五十裏被劫。雖說春稅是人丁稅,是小稅,可劫稅是大案,若是無法及時追回春稅,落霞州官,以及五縣的縣官,都沒好日子過。
縣裏的事情繁雜,再加上劫稅大案,已經搞得張默疲於奔命,家中平日還算乖巧的小子,居然還要搞事兒,銅料是能輕動的嗎?
張軒走進房間,躬身一禮,眼前這位身高八尺,一臉滄桑,有點小帥的大叔,就是這一世的親爹,八品縣丞張默。
“爹。”
“嗯,你要銅料為何?”換作平時,張默會問張軒學業,或者講些縣中的政事,讓兒子開拓眼界,增長學識,今天張默沒這心情。
“兒準備鑄造一口銅鍋。”張軒說道。
“鍋?何物?”張默問道,大周沒有鍋,就食於鼎,鼎才是最重要的炊具。民用石、士用鼎,一半是規矩地位的體現,另一半是因為太窮了,物資匱乏。
“就食之器。”張軒解釋道。
“五斤銅料?”張默不知道什麼是鍋,既然是食器,五斤銅料哪夠啊,反正張軒要的銅料不多,張默倒是懶得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