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癡!”
宋餘安大罵了一聲,明明好不容易跑出來了,現在又要回去送死,思慮片刻後,他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跟著一同回去了。
等到宋餘安一記威力十足的獵虎抓刺穿院子的大門時,三人連忙進入院內,看到天上那名叫崔尚書的中年男子正準備離開。
此時院內早已被大火包圍了起來,林齊眼尖,進來便看到了師父林班主和金樓主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師父!”
林齊大喊一聲,隨後跑到他的師父身旁,俯身撐起林班主,金玲也是來到金樓主身旁扶起來,林班主與金樓主的身上早已血跡斑斑,金樓主的兩條雙腿已經不見了蹤影,而林班主則是肚子上被開了個大洞,血流不止。
“哦?幾隻漏網之魚?”林齊的叫喊聲吸引了崔尚書的注意,當他想要出手碾死這幾隻螻蟻時,突然心神一驚,感覺到南邊有一股強烈的威勢正向他逼近而來,眼下隻好放棄出手趕忙離開。
“秋淳書院的一位院長嗎?現在還不是跟他交手的時候。”
崔尚書冷哼一聲,當他準備離去時,回身對著那從進來就一直緊盯著自己的宋餘安,嘴角露出一抹挑釁,喃喃道:“你小子真讓我不爽,真想把你一隻手把你捏死啊,罷了,反正沒過多久,這整個鎮關州都會成為我們菩爐宗的天下,到時候再好好陪你玩玩。”
說完,崔尚書手拿一把鏽跡斑斑的古劍,徑直往那道強烈威勢相反的地方飛離。
院子內,金樓主被金玲踉蹌扶了起來,吐出幾口鮮血,臉色蒼白。
金樓主用盡力氣抓住金玲的手,顫抖說道:“玲兒,那沉醉樓就是我留給你的嫁妝,找個好點的人好好照顧你,知道嗎?”
金玲早已淚如梨花,看著眼前奄奄一息的師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隻能哭著拚命點頭。
“其實師父覺得林齊這孩子挺不錯的,隻是師父自己一直沒有走出以前的陰影罷了。”
那金樓主微微扭頭看向一旁同樣生機正在消散的林班主,無奈咳嗽的笑了一聲,有些自嘲道:“想不到跟你作對了一輩子,最後還是要與你一同死去啊。”
“真是…真是不甘心啊。”
話音越來越弱,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金樓主的腦袋慢慢低垂,被失聲痛哭的金玲死死抱在懷裏,再也沒抬起來,她緊握著的手心也是在最後一刻微微鬆開。
那在林齊眼中一直沉穩的師父林班主此時臉上滿是釋懷,艱難伸出一隻因為練槍而傷疤無數的手,緊緊握住了金樓主的手心,隨後林齊聽到,師父喃喃的話語裏第一次有了些硬哽。
“等我一會,我馬上來陪你。”
林班主回頭看向林齊,就像平時練功時候一樣凶狠的吼道:“哭什麼哭,男子漢大丈夫成何體統。”
林齊被師父罵著,卻再沒辦法像平常一樣強忍著眼淚。
隻是罵完之後,林班主的麵色緩緩溫和了下來,替林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聲音第一次和藹的說道:“以後要保護好金玲,別像師父以前一樣,把老婆給弄丟了,讓的師父被人記恨了一輩子,聽到沒?”
林齊微微抽泣著,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師父說的那個老婆是誰,事實上,在師父與金樓主吵架搬出去後第二天,他就後悔萬分了,師父雖然沒說,但是林齊都知道的。
“我教給你的槍法與戲曲功法不要荒廢,自己好好練,一定會練出名堂來的…”
“…”
林班主一件一件交代起事情來,林齊在身旁安靜的聽著,兩人陷入難得的一點寧靜。
寧靜中,林班主停頓了片刻,好似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但是轉身又想起了一事,他鄭重的看著自己的弟子,虛弱的在林齊耳邊低語了一句。
“九鳳最終還是沒有等到她滿心愛慕的皇上,但是你不能辜負了金玲。”
話音剛落,那握著金樓主的手沒有鬆開,隻是緊握手心的兩人,已經沒有了聲響。
…
宋餘安來到院子外,緩緩把那被他刺碎的院門重新關上,獨自坐在院門外的石階上,默默的發著呆。
院子內,是少年少女的痛苦聲。
院子外,是小鎮被驚醒的百姓們救火的呼喊聲。
隻是隱隱間,小鎮裏好像再也聽不到林班主純正吆喝的唱戲聲,以及沉醉樓那美女金樓主優美的琴聲了。
想必這以後,蒼潭鎮的人們每每想起他們的時候,也會覺得小鎮裏少了幾分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