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別樣的感受(1 / 3)

八、別樣的感受

正月十五元宵節後,這個年就算過完了。大家收拾好了心情,踏踏實實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這日外麵天氣寒冷,曉曉懶得出門,正在家看書。黃昏時分,接到葉芷明的一個電話,芷明在電話裏的聲音非常溫柔,又帶著歡喜,肯定是心情不錯。芷明約曉曉晚上六點在南池子大街的天地一家餐廳見,曉曉自從和徐澤斷了聯係以後,很久沒有去過這種應酬的飯局了,可是芷明一再邀請,確實盛情難卻,隻好答應了。下午五點多正是長安街最堵車的時候,原本十來分鍾的路程,卻堵了半天。曉曉坐在出租車裏,無意間向窗外望去。昏黃的夕陽已經壓到了天邊,再差一點就要掉到地平麵以下了,夕陽餘輝的後麵是正在快速向這個世界襲來的黑暗。在昏黃和黑暗之間有一道裂縫,從這道裂縫裏麵一群群烏鴉成群結隊地飛出,烏鴉們在長安街的低空中盤旋,哀鳴著,然後聚集在一起往一個地方飛去。曉曉把目光投向烏鴉飛去的方向,烏鴉正在回家,它們的家就是後邊的紫禁城。滿族人把烏鴉視為圖騰,所以幾百年來紫禁城裏生活著數以萬計的烏鴉,烏鴉也見證著紫禁城所有的榮辱興衰,悲歡離合。曉曉隻顧出神地看著滿天的烏鴉,殊不知車已經啟動了。來到天地一家餐廳,領位很快就把曉曉帶到了一間頗具古典風格的包房。席上除葉芷明以外還有兩個中年男士,居中者年紀稍大一些。葉芷明滿麵春風地把曉曉迎到飯桌旁,曉曉看到那副幹淨的餐具擺在了年紀較輕的男士旁邊,就知道這是安排好的。葉芷明開口先給曉曉介紹了兩位男士,她把手搭在居中者肩上說:“這位是大領導,你邊上那位是領導的朋友林先生。”曉曉隨口問:“明明姐,這位領導貴姓啊?”那位男士略帶詭異地說道:“知道我姓什麼沒用,就叫我桀大哥吧。”芷明笑嗬嗬地接茬道:“就是的,這裏就你年紀最小,叫大哥多親切。”曉曉打量著對麵的這個桀大哥,長方臉,劍眉炯目,雖已是中年,這副端正的五官仍遮掩不住少年時的俊逸瀟灑。“奇怪!怎麼這麼眼熟?我在哪裏見過?可是我真的沒見過呀!”曉曉心裏不停地嘀咕著。這時,旁邊的林先生遞了一張名片給她說:“很高興認識你,來,這是我的名片。”曉曉微笑著接過名片,上麵寫著:William Lin Chairman & CEO。“我的中文名字叫林易南。”林先生說。“你好,你好!”曉曉禮貌地回答。再看這個林先生,斯斯文文一臉書卷氣,鼻梁上架了一副無框眼鏡,就連穿的也是內斂而時尚的ARMANI,以前常聽說“儒商”這個詞,想必這位林先生就是儒商了。每人麵前一盞小火鍋,用高湯涮好的新鮮鮑魚再沾上微辣的調料,送入口中,味鮮質醇。芷明給自己斟滿了一杯五十年的茅台,舉杯說:“來,今天我特別高興,我敬在座的一杯。”說完一飲而盡,又斟滿一杯說:“這杯酒我得敬上官,為我們,我幹一杯。”仰起頭,一杯酒又進了肚,芷明想要再斟酒,旁邊的上官桀,一把拉住了她說:“你別喝了,喝多了。”芷明喝了幾杯茅台下肚,麵色開始紅潤,給原本就生得婀娜的她平添了許多嫵媚,今晚的她就像一朵成熟豔麗的鬱金香。林先生似乎對上官桀很恭敬,總是在注意著上官桀的眉眼高低。芷明拉起曉曉說:“走,小丫頭,陪我去下衛生間。”在衛生間洗手池邊,芷明重新盤著頭發,補著脂粉。曉曉站在鏡子邊,傻傻地看著她,芷明笑了:“小丫頭,你看什麼呢?”曉曉眨眨眼睛,搖頭笑而不語。芷明望著鏡子裏曉曉年輕的臉,不由得歎了口氣說:“唉!年輕就是好啊,我要是再年輕十歲決不來北京,不到這個大染缸裏混,也不會嫁給我老公。唉!你不知道女人哪,要是跟錯了男人,一輩子就完了。幸虧我還能碰上他。剛才飯桌上那人不是我老公。”曉曉笑著說:“我知道。”芷明也笑了:“是啊,我竟然忘了,你跟我老公也是同事啊。不過——”芷明頓了頓繼續說:“不過,上官真的對我挺好的,生日送我了一塊卡地亞,這不,下午我們倆又去看房了,就是機場輔路邊的美麗小鎮,他準備給我買一套200多平米的連排疊拚,訂金都交了。找男人就得找這樣的,得舍得給你花錢。算了!你太年輕,跟你說你也不懂。”曉曉怎麼不懂,以前在徐澤的圈子裏這種事見多了,有錢的男人到了四十幾歲,找個情婦,這個情婦在絕不幹涉對方家庭的前提下,等男人們忙完了,又不想回到家被束縛的時候,兩人一起共度歡樂時光。日久生情,先不說是真情還是假意,也不論男人是出於內疚還是為了方便自己,給情婦買套房實屬正常。曉曉疑惑地問:“明明姐,你剛才說他叫什麼?”“上官,是個複姓,很少有人姓這個姓的。”芷明回答的同時拉開了衛生間的門。“大領導?上官?桀大哥?上官——桀?天哪!不會吧?老天爺跟我開玩笑呢吧?”曉曉站在那兒想呆了。“犯什麼愣呢?走啊。”芷明拽著曉曉往包房裏走。曉曉坐定後,又仔細地端詳了一遍上官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臉龐,都不是很像上官龍,但是這父子倆的神韻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曉曉想,上官桀肯定不知道兒子和她認識,上官龍也不會想到她和自己老爸一桌吃飯。隻是,對龍龍無盡的思念油然而生……飯後,大家走出餐廳。曉曉禮貌地說:“謝謝你們請我吃飯,我打車先走了。再見。”剛要轉身,芷明說:“哎哎哎,別打車呀,這兒有人送你。”邊說邊向林先生努努嘴。林易南立刻說:“就是,一個人打車不安全,還是我送曉曉吧。”曉曉不愛麻煩別人,說:“不用了,真不用了,我家離這裏不遠,我自己走吧——”不等曉曉說完,芷明在曉曉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說:“林先生有空,有人送你我也放心。”隨即又給曉曉使了個眼色,曉曉當即大致明白今晚芷明請自己吃飯的目的了。為了讓大家麵子上好過,曉曉上了林易南的車。這是一輛頂級配置的路虎覽勝越野車,一上車,車裏就響起了那首著名的《Yesterday》。曉曉突然懷念起了上高中時每天晚上抱著一個小收音機聽joy FM的那段時光。那時,每天晚上寫完作業以後,躺在床上,耳朵裏塞上耳機,聽著那聲熟悉的問候:“你how are you!”DJ李科和王璐的聲音配合是最令人心動的,李科的聲音深沉又不失跳躍性,王璐的聲音活潑中帶著女性的溫柔。車的反光鏡上掛著一個小鏡框,鏡框裏麵有張相片,曉曉順手拿起來看了看,照片裏一位留著短發的中年女人笑盈盈地摟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站在草地上。“這是我太太和我兒子。每年我們全家都要回美國度次假,這是前年照的。”林易南說。“您兒子都這麼大了,真看不出來。”“我今年都三十六了,我太太和我是大學同學,當時都在紐約念書。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了。”“哦,是嗎,那你們算是青梅竹馬了,感情一定特好吧?”“嗯,還好,我們當時剛畢業,什麼也沒有,一起在華爾街奮鬥了十年才回國。”曉曉看著照片說:“共同創業,是啊!你們現在感情還能這麼好,太讓人羨慕了。”林易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也沒什麼,我們現在相處得更像朋友,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包容。不過,男人還是要對家庭負責任的。”說完這句話,林易南回想起了和十幾年前和太太第一次跳舞時的畫麵。在弗羅裏達大學商學院的期末舞會上,所有的學生都爭先恐後地邀請一名來自上海的姑娘跳舞,她長得白皙高挑,是商學院之花。林易南不是高大威武的有型男人,但是他的機智幽默還是博得了商學院之花的垂愛,那晚她和林易南跳了好幾支舞。當林易南沉浸在眾人羨慕的目光裏時,他發現同班的一個武漢女孩一直獨自坐在角落裏,她梳著齊耳的短發,鼻子上還架著一副眼鏡,沒有人邀請她跳舞,也沒有人注意她。這個女孩子平時在班上也不愛說話,每次上辯論課時,她卻是最積極的發言者。林易南走過去,微微地點了點頭,牽起她的手來到了舞池的中央。她滿臉緋紅地低著頭,不敢直視他,一曲舞畢,林易南伏在肩頭對她悄聲說:“你跳得不錯,要對自己有信心。”十一年前,在一座基督教堂裏,牧師為他們主持了婚禮。當時他們的經濟還很拮據,她用媽媽從武漢寄過來的白色窗紗,自己縫製了一套簡單的禮服。當她說完:“我願意。”三個字以後,牧師把最後的祝福給了他們,說:“今天,來自中國的兩位優秀的年輕人走到了一起,願你們攜手一生。”不一會兒,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