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睡得很累。
記得朱雀說過,因為洛傑的靈力很強,她暫時還不能靈活掌控,所以就會出現困乏,遲鈍的現象,等到她以後強大了,能夠掌控了就不會有這種現象了。
為什麼,不一樣了呢?
流螢雖然睡著了,可她的腦海依舊清醒,無法忘卻剛才在花園中看到的那一幕,那個女人是誰?她為什麼擁有和自己一樣的眼睛?
葉青芒怎麼樣了,秋凜峰怎麼樣了,要是武神知道秋凜峰為了他們倆死了,那還不大開殺戒啊。
她不能再睡了,她必須要回去!
強烈的意誌波動讓流螢戰勝了鎮靜劑的作用,她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躥起來,又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死死按住。
“你不要命了嗎?”這句話狠狠的打在她心尖上,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流螢翻眼瞥了那雙手的主人一眼,就這一眼,幾乎成為了永恒。
“葉青芒?”
“是的,我就是你的主治醫師,葉青芒,小姐現在能乖乖配合我們治療了嗎?”這個葉青芒帶著一副很斯文的銀框眼鏡,依舊白皙,俊美,讓人一見難忘。
“主治醫師?”流螢歪起腦袋打量著他,很難看出他跟葉青芒有什麼不同,隻是流螢還沒有神經錯亂,從他的言談舉止能看出,他並不是葉青芒。
確切的說,他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葉青芒。
但要謝謝他,由於他這張臉的出現,讓流螢激動不已的心情稍微得到平靜,她甚至開始相信,相關重生在異世大陸的那一切,都是一場夢。
在葉青芒醫師的輔助下,流螢又躺回到床上,溫順的像一隻小貓,葉青芒盯著她的反常,在護士再度準備鎮靜劑時,他擺了擺手,說了句:“不用了。”
護士頗感詫異的看了葉醫生一眼,緩緩的放下了針頭。
葉青芒麵對流螢,他們的對視仿佛已經穿越了千年,明明該熟悉的眼神,變得極為陌生。
“好吧,現在請你配合我們進行治療。”葉青芒放緩語氣,盡量不去再度刺激流螢。
流螢點點頭,任由那些護士把管子重新插上。
檢查一番後,結果讓人驚訝。
本來是一個將死的病人,突然間,她的心跳正常,呼吸正常,腦反射正常,甚至連病灶陰影都不見了。
“奇跡,你真是個奇跡。”葉青芒拿著檢查報告單,看完之後他對流螢這樣說道。
流螢對他笑了笑,淡淡的說:“或許是吧。”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內容,就連葉青芒醫生都能看到她眼中的複雜情緒,隻是他不能過多的理解。
兩人對視片刻,葉青芒突然醒過來,尷尬的咳嗽一聲,“那,你再住幾天醫院,我們需要對你多進行些康複觀察,等到確定你完全沒事,也不會複發之後,你就可以出院離開了。”
“好,我會配合的。”流螢說完,淡然的望向窗外。
為了不讓她再作出危險的事,醫院已經把窗戶上訂了鐵欄杆。
葉青芒走後,流螢安靜的躺回到床上,回憶著穿越前的一切。
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沒錯,病房的擺設,沒錯,床頭還放著一束夥伴們送來的花,現在隻是有些枯萎了,但從花梗和包裝看來,也沒錯。
種種跡象顯示,她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間病房,原來那一切都是場夢。
另外,她使用不了靈力,手上也沒有洛傑配給她的戒指痕跡,手上更是沒有傷痕,該說什麼呢?精神分裂了嗎?
流螢有些失落,那麼精彩的過往,變成了夢境,如果真是夢境,那等她好了,出院了,一定要寫一本小說才是,如此真實的感觸,肯定能寫書代入感極強的書,絕對大火。
正想著,護士小姐敲了敲門,進來說:“流螢小姐,你姐姐來看你了。”
“我姐姐?”流螢有點鬱悶,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孤兒沒錯吧,這世上能關心她的人,除了老板就隻有少數一些同生死共患難的夥伴,可是他們都不會自稱是自己的姐姐啊。
捉摸不透,護士小姐看她沉默,以為是默許了,便讓身後的人進來了,還不忘照規矩囑咐:“病人現在還處在觀察期,探望的時間不能過長,也不要說一些容易讓病人受刺激的話,有什麼事盡快通知我們。”
“好的。”一個溫柔細膩的聲音傳進來,讓流螢更是納悶,這個聲音她確實陌生。
護士走後,那個女人走進來。
流螢與她對望,隻是短短數秒,她就相信了護士小姐的話,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因為她的麵部輪廓和五官都和自己有些相似,更甚的是,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現代社會人群複雜,科技發達,但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紫色的眼睛,即使是美瞳,也不會如此深邃自然,讓人一看就著迷。
盯著她的眼睛,流螢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拉開抽屜,找尋著裏麵的小鏡子。
這時,那個女人的細高跟鞋動了,踩著優雅的貓步走到流螢床邊,同時她染著鮮紅色指甲油的白嫩小手在她的名牌皮包中摸索一陣,掏出一個精致的折疊鏡子,打開,遞到流螢麵前。
流螢愣住,她看到鏡子中的自己因為長時間疾病折磨而變得毫無精神的臉,蒼白色臉色,濃濃的大眼袋,嘴唇淡粉色,一點血氣都沒有,虛弱的都能比得上林黛玉了,唯獨她的眼睛,明亮靈動,紫色深邃,流露出無限誘人的神秘感,讓人為之沉迷。
如此反差大的五官落在流螢的臉上,她沒有感到奇怪,好像一切本來就該是這樣的,臉頰的僵硬被扯動,她的嘴角緩緩的揚起一抹笑意,“果然是這樣,我又回來了。”
“什麼?”那女人問了一句。
流螢抬起頭,拉著她的胳膊道:“我又回來了,不行,我不能回來,我得回去,葉青芒還在等著我呢,我得回去。”
隻要一想到葉青芒真的在麵對危險,流螢就坐立難安,掙紮著又想起來,那女人也不著急,穩穩當當的收起鏡子,往床上一坐,淡淡的來了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想見見咱們的父母嗎?”
就這一句話,好像是一顆石子落入心海,讓流螢波濤洶湧的心再度壓抑下來,“你說什麼?”
自從那天流螢冒出了個姐姐來看望,她就變得更加安靜了,整天就是默默的看天,看天,混日子,混日子,終於在某一天的查房過後,醫生判定她一切正常了,可以出院了,流螢才有了笑容,也沒有收拾東西,直接退押金,穿著病號服就出了院。
在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流螢聽到有人喊她,回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葉青芒醫生。
他一路跑來,手上捧著一件大風衣,銀色框的眼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有事嗎葉醫生?”即使已經再三告誡過自己,他隻是一個長得很像葉青芒的現代人罷了,但在麵對麵的時刻,流螢還是有些迷惑了,忍不住露出笑容。
看到她難得的笑,葉青芒頓時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說:“今天,那個,我聽說,你急著要出院,所,所以就想來……”
“葉醫生,您說話能痛快點嗎?”流螢覺得他很有趣,要是真的葉青芒這樣,她一定會笑瘋的。
“這個給你,別穿著病號服出院,不吉利的,口袋裏放著我的名片,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說著,葉青芒把風衣給流螢披上,風衣很大,剛好蓋在流螢的膝蓋以上一點,暖暖活活的正合適。
“謝謝,”流螢穿好衣袖,掏了掏口袋,拿出裏麵的名片,笑道:“你說穿著病號服出院不吉利,那你給我醫生名片就吉利了?”
“對,對不起。”葉青芒恍然大悟,傻裏傻氣的就要抓名片。
流螢抬手收起名片放回到口袋裏,道:“怎麼?送出去的東西還打算拿回來嗎?是不是太小氣了葉醫生。”
“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你穿著病號服就出院,也沒有人來接,擔心你以後沒有人照顧,希望能在你需要的時候,提供給你一些我力所能及的照顧……”葉青芒越說聲音越小,靦腆的樣子和流螢認識的葉青芒一點都不像。
“葉先生結婚了嗎?”流螢又舉著名片看看,很認真的問道。
葉青芒搖搖頭,低著頭像個大姑娘。
“那有女朋友了嗎?”
葉青芒還是搖頭。
流螢突然感覺這氣氛有趣極了,“那葉先生是愛心大發啊,還是對我別有用心啊?”
被流螢一說,葉青芒立馬臉紅心跳,尷尬的隻想逃,“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沒有,我知道沒有,你不用一直說了,乖乖的回去上班啦,有事的話我一定會找你的。”流螢擋著他的麵親了一下名片,然後放進口袋中,轉身走出醫院大門。
門外,一排高級轎車已經在那久候了,在葉青芒震驚的眼光中,她瀟灑的上了一輛轎車,臨別之時,還不忘拉下車窗,對著葉青芒揮揮手。
車開遠了,流螢才拉上車窗,心裏感慨萬千,仿佛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什麼都感覺到了。
最後的鹹是她哭了。
身邊的人察覺到了流螢的不對勁兒,她很體貼的遞上紙巾,問道:“被感動了?”
流螢搖搖頭,接過紙巾擦了一下,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唉?”那個自稱是她姐姐的人叫了一聲,但流螢的動作已經做完,那張紙隨風飄遠,追不回來了。
“幹嘛那麼小氣,還是我姐姐呢,一張紙都不舍得啊。”流螢嗤之以鼻,她剛才就聞到那紙上的香味不一般,估計又是啥米名牌係列吧,真不知道她久違的這些家人都是些什麼人,光看這些排場就夠讓人頭疼的。
誰知,她姐姐搖頭笑道:“你太小看你姐姐我了,這種小事我是不會在意的,隻是你剛才那種做法太不環保了。”
“環保?”這個詞好遙遠啊,在流螢聽來都覺得是個火星詞了,不管怎麼說,像她姐姐這樣有錢的人能提出這個詞就是不容易啊,現在的社會,越是有錢的人就是注重修養,而那些沒錢的人倒開始悲天憫人的折騰社會,真不知道是那些瞎折騰的人先變得有修養,才是社會先被折騰垮。
流螢琢磨半天,竟然感覺沒話說,不禁鬱悶起來,雙手插進風衣口袋,發覺裏麵除了名片以外,好像還有一件別的啥米東西,觸之冰涼,圓潤有度。
拿出來一看,是一顆血紅色的水滴狀玉石,上麵一根紅色的線穿著,仔細看看,那根線不是從玉石上穿過去的,而是好像從玉石中長出來的,整個成為一體,毫無瑕疵。
流螢的姐姐探頭看看,忍不住笑道:“呦,沒想到那個人出手還挺大方的嘛。”
流螢沒有搭理她,握了握那塊玉石,冰涼的感覺直傳進心,使勁兒的握著都沒辦法把它捂熱,這種讓人絕望的冰涼讓流螢又想起了葉青芒,最後流螢皺著眉頭,將那塊玉帶到脖子上。
戴上的刹那,流螢感覺到,那塊玉似乎傳遞出了宿命的信息,它就是屬於自己的。
流螢一驚,這種信息的傳遞類似於異世大陸上的精神波動,她伸手想要摘下玉石,卻發現那東西長上了,怎麼也拿不下來了。
任由流螢亂扯一通,就是拿不下來,除非把她的脖子砍了,否則沒有別的招了。
流螢的姐姐看著她發神經,納悶道:“怎麼啦?這玉石有什麼問題嗎?”
流螢強顏歡笑,放棄掙紮,道:“沒什麼啦,就是看著很喜歡,怕這繩子不結實,所以就試試唄,省得日後不小心丟了心疼。”
流螢姐姐無奈的搖搖頭,不再理會這件事,流螢陷入深思,回憶中,她好像記得葉青芒曾經做過類似的一件事,那時候他很正式的把這樣的一塊東西掛在她的脖子上,但她完全沒有在意。
事過境遷,對於洛傑的衝動相對淡忘,對葉青芒的感情卻越發深刻,女人真是一種善變的動物不是嗎?
還會變嗎?
流螢伸手握緊了冰涼的玉石,思緒飄遠。
在她糾結的時候,轎車隊伍前後開道,暢通無阻的穿過城市最繁華的街道,開往郊區。
這城市對流螢來說不熟悉,但也不算陌生。
穿越之前她是個很優秀的特工,卻也是個孤兒,對於任何事,任何人她都不曾有何留戀,為了完成任務,她可以在任何地方定居,熟悉,成為那裏的一份子,同時也可以在完成任務之後就毫不留情的在腦海中刪除那個地方的信息,一走了之。
前麵的二十幾年她都是這樣過的,就在她準備之後的幾十年也這樣度過的時候,殘忍的病魔將她永遠的困在了一個地方。
這是結果,現在卻變成了開始,命運如何安排到底是預知了什麼?
流螢決定要淡然的麵對一切,包括她眼前這所豪華不凡的宅邸。
鐵門兩邊開,流螢和她姐姐做乘坐的轎車緩緩的駛入,穿過一片綠意蔥蔥的林間路,來到一棟小別墅門前。
門前女仆打扮的小丫頭走過來,規矩的打開門,迎接流螢兩人向別墅中走去。
進入別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明亮的大廳,高檔的牛皮沙發,精致美觀的裝飾地毯,上麵一款十二層垂吊的水晶燈,白色的欄杆護著樓梯,螺旋樣盤旋而上,一個舉止優雅,身穿價值不菲西裝,五官立體到如同雕塑一般的男人站在上麵,麵帶微笑朝她們走來。
麵對麵後,男人還沒有說話,流螢率先一步迎上去,歪著腦袋打量著他,問道:“你就是我爸爸?”
“哎呀,小姐真是折煞鄙人了,鄙人年芳四十還不配有小姐這樣靈秀的女兒,我是伯爵的管家,這次是特別前來迎接小姐回家的,小姐一路辛苦了,福媽,可以開飯了。”
伯爵?管家?流螢一頭霧水,斜眼看看她的那個姐姐,此時正憋著壞的笑呢,通過這一點,流螢更加確定了兩人的血緣關係,不禁連連後怕,不曉得他們的父親又會是怎樣變態的一個人。
滿心惆悵的流螢幾乎都到了食不下咽的境界,現在發生的一切好像比重生到異世大陸更像是一場夢。
畢竟,她做了二十幾年的孤兒,這會兒不但冒出來了個姐姐,還有個貌似很強的爸爸,伯爵有木有,那她算神馬?伯爵的女兒嗎?
可能是業餘時間看電視,電影啥的看得多了,一說起伯爵她就忍不住回想起吸血鬼。
流螢的姐姐叫做夏,一個字的名字,沒有姓,所以流螢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對於那個伯爵爸爸更是陌生的很。
這裏的人都很有規矩,好像沒有規矩的人也沒辦法進入這種環境裏生活,好比流螢吧,她就是那種遇強則強,愚弱也強的人,瞧瞧,坐在一群上流社會的人堆裏,他也開始有些氣質了。
流螢覺得這是天生的,如果那個伯爵爸爸沒有什麼居心,真的是她親生父親的話,那這種天性無疑就是來自遺傳,如果他是個冒牌的,那就說明流螢是個天才,總能受周圍影響而自動調節狀態。
流螢自我感覺良好的端坐正身子,眯起眼睛看了看坐在距離她很遠的姐姐,她們說不定真的是什麼吸血鬼的後人,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奇特的眼睛,人家親人相見靠胎記,DNA鑒定啥的,他們倒是方便,直接看眼睛就行了,多省錢又省事啊,絕對的環保。
說到距離遠,流螢不得不沒出息的暗爽一下,乖乖哦,偶像劇中才會有的場景呐,從這頭到那頭足足有三米多長的大桌子,上麵鋪著雪白色一塵不染的桌布,兩端為她們姐倆準備好了餐具,中間擺放著鮮花,紅酒,以及調節氣氛用的香薰蠟燭。
那名氣質優雅,長相還算帥氣的管家站在流螢身後,筆挺的西裝襯托出他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讓流螢美美的偷看之餘不禁納悶,難道伯爵選管家都要用模特級別的嗎?
四十幾歲,這哪有四十幾歲的樣子?真是沒天理啊。
發覺到流螢的眼神,管家一邊目不轉睛的望著前方,一邊麵帶微笑的低聲問道:“小姐有何吩咐嗎?”
“哦,沒,沒有。”流螢尷尬的低下頭。
桌子對麵傳來她姐姐鳥叫一般的笑聲。
說起她的這位姐姐,流螢該好好審核一下,剛見麵的時候除了她一身名牌和跟自己同樣紫色的眼睛,其餘的流螢還真的都沒有注意到,現在看到,她比自己要精致多了。
陽光從白色的窗棱中印下來,剛好撒在夏棕色的頭發上,流螢盯著她,好像能從她的發絲間找到一些跳躍的精靈,柔和的發絲線條似乎都是精心定型過的,沒有一點點的雜亂,不像流螢,明明黑發也很柔順,但在她的糟蹋下,隻能呈現出雜草亂飛的狀態,要是能把她倒過來,就能直接當掃把用了。
再看她的五官,乍一看和流螢差不多,可以仔細一看玄機就大了去了,她的眼睛漂亮深邃,雙眼皮,長睫毛,像洋娃娃一樣靈動,卻又不失女人的嫵媚風情,鼻梁高挑,仿佛是山峰一般堅挺,鼻尖小巧而翹,下麵是一張紅潤有光澤的櫻桃小口,嘴角永遠都保持著微微上揚的姿態,大方得體,溫柔賢惠,就連被流螢這樣沒禮貌的盯著看,她都不會生氣。
天呐,你有必要這麼不公平嗎?同樣的五官長在不同人的身上,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還記得那時候剛剛跟熊雲赫打交道,還沒被說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要是自己跟姐姐這般模樣,他的下巴還不變成瀑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