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曠正坐在晉王的右邊,但他不知道這是晉王說的,覺得這話太囂張,就端著琴,用琴頭向左邊的人撞了過去。
伯牙剛剛望見,大聲道:“大人,使不得。”但師曠的琴頭已經撞了出去。
晉王大吃一驚,趕忙往傍邊一閃。
師曠手中的琴撞在宮牆上。晉王厲聲問道:“愛卿,你這是幹什麼?”
師曠道:“剛才聽到有小人在胡說八道,所以我要撞他,讓他清醒。”
伯牙道:“大師,剛才是陛下所言。”
師曠冷冷地說道:“不對,剛才說話的絕不是君王,”
晉王怒道:“大膽,你敢對君王不尊,剛才說話的是朕!”
師曠道:“君王是不會這樣說的。”
晉王聽後呆了,不知所措。
兩邊的文武大臣見國君難堪,下不了台,紛紛嚷道:“師曠大人無理,欺君犯上,應該定死罪。斬首示眾。”
師曠冷笑道:“我怎麼對君無理?正因為我尊重君王,才不容有人說些與君王不利的話。”
晉王沉思片刻,說道:“算了,師曠大師雖然不知是朕,但忠言逆耳,也是他一片忠心。”
想到這裏,伯牙心道:雖然晉王饒了他這次,可是師曠以後的日子也不一定好過……
“叔叔,已經到了漢陽,是不是休息一下啊?”伯牙的侄女黃妕問道。
伯牙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看了看,說道:“好吧,下車休息。”
伯牙站在江邊,看到江麵上來往的船隻,忽然想起在東海蓬萊島遊玩練琴和下海遊泳的情趣,此時也想坐船去江上瀟灑一番。
於是,伯牙令仆人租了一條船,帶著琴僮、侄女黃妕順漢水而下來到長江鸚鵡洲。突然烏雲蓋頂,狂風大作,波湧浪翻,驚濤怒吼,將伯牙所乘的船顛得起伏搖晃。船夫急忙拉索,降下帆來。不多時,暴雨傾盆,江麵上金蛇狂舞。船夫速將船搖到山崖下江灣處拋錨係纜,等那風雨過後,再行開船。狂風暴雨直到天黑才停。
伯牙待風住雨停,站在船頭一看,已經是傍晚,隻見月兒初升,掛在崖頂,月影沉碧,波瀾不驚,杜鵑啼鳴,更添幽靜,不禁觸動心思。便回艙取出七弦琴,坐在船頭,對著一天明月和浩蕩的江水彈奏起來。
一曲未完,突然“卡”的一聲,琴弦斷了一根,船夫和黃妕從沉醉中醒來,驚問何事?
伯牙道:“琴弦斷了,此處並非窮鄉僻囊之地,為何有此等怪異之事?”
黃妕問道:“叔叔,有何怪異?”
伯牙道:“彈琴之人,最忌諱一件事,就是琴弦突然斷裂,是一種警示,或許有危險,或許有盜賊,或許有人偷聽。你們四周去看看有無異常現象?”
“好的。”
未等仆人出去,船尾山崖下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不必找了,我既不是盜賊,也不是歹人,小人是個樵夫,打柴貪晚,被暴雨阻於崖下。雨過之後,正要回家,聽到琴聲,便呆在船尾聆聽。”隨著話音,船尾站起來一個樵夫。
琴僮見來人穿著粗布破衣,頭戴竹笠,身披蓑衣,小腿上纏著白布裹腿,腳穿草鞋,腰裏係著一根草繩,插著板斧,手裏拿著一根扁擔。冷笑道:“山野打柴之人,也敢稱‘聽琴’二字!”
樵夫非但不走,笑道:“若欺山野之中沒有聽琴之客,那麼夜靜更深,山崖之下,也就不該有彈琴之人了!”
伯牙見樵夫出言不俗,便問道:“既來聽琴,可知老夫剛才彈的是什麼曲子?”
樵夫道:“方才大人所彈,乃是雨後江畔,羈旅愁懷,即景生情,隨想之曲。其商聲悲涼,使人聽了後十分愴然。”
伯牙一聽,連忙說道:“先生所言極是!請過來一敘!”
樵夫爽然走過來坐下。琴僮見樵夫不謝而坐,忿然道:“山野粗人,真不知禮數,也不看看眼前是何人哩!”
樵夫朗聲道:“小人隻聽琴藝高低,不問官兒大小。”
伯牙見樵夫雖然穿著寒磣,卻有一股傲氣。心裏有幾分不滿,但他忍了忍,心想:他口氣這般托大,難道真有幾分見地?我且考考他,讓他知難而退,也叫他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於是捋著胡須問道:“我問你,既來聽琴,必會彈琴,那麼你應該知道我這瑤琴的來曆嗎。這琴是何人所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