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是陳國最繁華的地方,有著上千人口。
而且富商雲集,大賈成堆。舞榭歌樓,不可勝數。
這樣的地方,自然是陳國的腹地。可是滄瀾他們攻城迅猛,陳國又紙醉金迷太久,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們一路打到安定。
夜,慶功宴。
滄瀾治軍相當緊,近乎苛刻。戰事開始以來,將士們都沒有好好玩樂過。
所以,今日大宴,除了值班的戰士,其他眾人都玩瘋了。
所有的豔妓美姬都被叫了過來,或舞或唱。
十裏笙歌,不過如此。
有濃妝豔抹的女子衣衫半裸,媚眼如絲,執著酒盞靠過來,笑道,“爺~喝一杯~”
滄瀾勾唇一笑,就著她的手喝下,狹長的眼水光瀲灩,幹淨的麵頰,在昏黃的燭光下,透著白玉一樣的光澤。他已換下戰袍,單披著一件紅色的外衫,斜斜的散著,露出漂亮的鎖骨。墨色的長發順著脖頸流下,潑灑在衣襟上。
紅黑的碰撞,如此妖華。
一瞬間,滿廳的舞姬,黯然失色。
有人的眼神火熱起來,直直地盯著滄瀾。
可當事人隻是冷笑一聲,瞟了下麵一眼。登時,所有人都假模假樣地玩樂起來。
眼睛還是時不時地往那瞄。
“爺,再喝一杯。”
女子得寸進尺,幾乎埋到他懷裏去。
滄瀾也由著她,懶散地看著舞宴。
許是看曲兒看的累了,副將叫了一個琵琶女。
滄瀾細長的指撥弄著懷裏女人的發,半垂著眼聽。
那女子年紀不大,許是還沒□□,穿著件繡著心字的羅衣。
那心字是用小篆寫的,細細地繡了兩麵,白色的紗下,柔嫩的肌膚若隱若現。
本該是極嫵媚的衣,隻可惜女孩太稚嫩,清秀有餘,妖豔不足。
“怎麼找了這樣的貨色?!”副將壓低聲音罵底下的人。
底下人也很委屈,“這是幾家樂坊最好的了。”
“行戈。莫要說了。”滄瀾又喝了一杯,“你且彈一曲。”
她彈的確實很好。
陳國的婉約柔美,千彎百轉。
在她的琵琶曲中娓娓道來。
可秦軍卻意興闌珊。
他們是狼虎之師,喜歡的是金戈鐵馬,亂世殺伐之音。而不是這樣的相思古曲。
“別彈了。”滄瀾發話。
少女茫然地停下手中的琵琶。
他斜挑著眉,鳳眼連綿。
推開膩在他身上的女人。
“本王走了,弟兄們好好樂樂。”
將士們狂歡起來,照著最近的女人撲了上去。
衝鋒陷陣。
為的不就是財富女人。如今打下了陳國,財富不一定有,女人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爺!”那濃妝女子就是知道這樣,才死纏著滄瀾。他可比那些大老爺們好多了。
她那裏碰得到滄瀾?
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按在地上。
滄瀾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樣,緊了緊自己的衣。
卻沒拉的上來。
低頭看去,卻被一雙手扯著。
是那個彈琵琶的孩子。
她仰著頭,一雙眼,清若琉璃。
他從未看見這樣的眼,透明得不像活人。
他是誰?秦七王爺。
秦王最寵愛的兒。
身邊纏繞的,永遠是驚豔的,羨慕的,嫉妒的,□□的,貪婪的眼睛。
他很聰明,他懂那些人是什麼意思。
因為懂得,所以厭惡。
而這個孩子,這樣的眼睛,他從未看過。
從來沒有。
他常在想。
他那樣肮髒的人,能遇見她,一定是老天開恩。
他是長在瓷盆裏的玫瑰,開著最妖豔的花朵長著最鋒利的刺。皎潔光滑的瓷盆背後,黝黑的泥土堆滿了花根。
而她則是那野生的荷花,一片汙濁裏的潔白。
早已不記得她剛彈過的曲,他低垂著頭,看她那一雙眼。
他尋找了那麼多年的一雙眼。
雖然沒有光澤,但是,漂亮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