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惜若看著翠蓮不自在的模樣，抬起手來輕輕一刮翠蓮的鼻尖，很是疼愛的道：“以後不許哭了，知道嗎？”
翠蓮一愣。她……居然叫自己以後不準再哭了？這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句話話，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再次被她觸動。
“若不答應我還撓你癢癢。”張惜若見翠蓮發愣，抬起手來做出要再撓翠蓮癢癢的模樣，翠蓮這才回過神來，急忙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好！”
“乖！”張惜若笑著再次點了點翠蓮的鼻尖，就如昔日對待那些弟弟妹妹一般，是出自真心的疼，“走吧，回去我弄東西給你吃！”張惜若拽著翠蓮的手臂就往來時的路走去，一直被晾在一旁的範逸雲急忙跟了上去，但卻並未說話。
張惜若不知道又跟翠蓮說了什麼，直逗得翠蓮‘咯咯’的笑出聲來，張惜若見到範逸雲跟了上來，不無自豪的看向一旁的範逸雲道：“怎麼樣？逸雲大哥，我們翠蓮笑起來很美吧？！”
“惜若……”範逸雲還未作反應呢，翠蓮害羞的用手肘拐了拐張惜若，然後紅著臉低下頭來。
“逸雲大哥，你看，她還害羞了呢？怎麼樣？我們翠蓮現在可是單身哦，你似乎也是單身呢。要不要……”
“惜若……”翠蓮似乎猜到了張惜若要說什麼，急忙拽了拽張惜若打斷了他的話。
“好啊，隻怕是翠蓮姑娘看不上我這個一無所有的人！”
‘嘎！’張惜若聽了範逸雲的話，接著就仿佛聽到了自己下巴脫節的聲音，然後木木的轉過頭來看著一旁的範逸雲。哇哇噻，她的逸雲大哥威武起來原來可以這麼猛啊，以前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範逸雲則是直直的看著翠蓮。是的，他剛才那句話不過是一個權宜之計罷了，雖然他知道張惜若在開玩笑，可是他何不趁此機會看看翠蓮這個小女人要玩什麼呢？
翠蓮聽了範逸雲的話，幾乎是下一秒便轉過頭來震驚的看著範逸雲，半天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發現範逸雲竟直直的看著她，她慌忙低下頭來道：“翠蓮以後隻想獨自一人，不再考慮男女之事！”
“看吧，我就說翠蓮姑娘是不可能看上我的。”範逸雲自嘲一笑，可剛才翠蓮眼中的那些變幻均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好啊，好一個隻想獨自一人，可是為什麼這麼別扭呢？以正常的女子，不是應該客套的說自知配不上對方這樣的話嗎？可她卻直接拒絕，這說明什麼呢？嘿嘿，為什麼他感覺那話裏的另一層含意那麼的明顯，就像直接說“我還愛著那個人，不會輕易改變”一樣呢？
“我不要，你給我滾開！”剛回到墨軒莊，張惜若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這聲音透著霸氣，透著稚氣，還透著不悅。張惜若本來和翠蓮說著笑的，可聽到這個聲音後臉上的笑頓時僵住，她疑惑的轉頭看向一旁的範逸雲，沒想到範逸雲也是一臉的疑惑。
既然得不到答案，那她就親自去找答案好了。作出決定她沒有絲毫的猶豫，鬆開了挽住翠蓮手臂的手就急匆匆的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隻是真的看到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時，她不禁愣住。
“瑞皇子，別使性子好不好？陛下吩咐過你隻能待在檠園裏的。”老陳有些為難的看著那抹倔強的小身影。
檠園？那是這墨軒莊一個很小的別院。慕容驚羽吩咐過隻能讓小穀瑞呆在平時幾乎沒人會去的檠園嗎？可是他明明說過怕自己太累了要把小穀瑞帶回去的，這算什麼？不信任自己？
“不要，我要雲汐姑姑，要皇祖母，要父皇！”小穀瑞倔強的撇過頭去。
他居然瞞著自己把小穀瑞留在了這裏，卻沒說讓她照顧。不對，原本說了要讓她照顧的，隻是後來因為她提了莫言兮後就突然改變了。莫言兮……難道這一切都如莫言兮所說，慕容驚羽其實隻是個卸磨殺驢的小人？！
“罷了罷了！”張惜若此時覺得好笑極了，他那麼的不信任自己，她居然還騙著自己，說服自己相信他，真的是心疼自己累了，所以不讓她照顧小穀瑞，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甚至都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小穀瑞在這裏，這算什麼？除了不信任還有著防備。
“翠蓮，我們走吧！”張惜若疲憊的轉過身來，原來他一直都不了解這個男人，虧她還自以為是的覺得這個男人跟她一樣，至少是從心裏愛著對方的，可現在她不能再騙自己了，因為若是真愛，就不會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丫頭……”
“馨月姨娘！”範逸雲不是第一次看到張惜若難過，可是這一次她的眼中卻帶著絕決，更帶著空前的絕望，所以他不能任由她如此，他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此時小穀瑞居然也看到了張惜若，在老陳還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興衝衝的跑過來抓住了張惜若的衣角，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張惜若不想回頭，因為她不想看到這一張和慕容驚羽那麼酷似的小臉，以前她還不覺得，今天再次看到小穀瑞，卻發現他的小臉越來越像慕容驚羽，就連剛才生氣時的冷冽幾乎也如出一轍。
“你是馨月姨娘對麼？”小穀瑞見張惜若僵在原地卻不說話，焦急的扯了扯張惜若的衣角，張惜若眼眸一閃，隻覺得這個小孩心裏似乎都比她清明許多。
對啊，她最初的身份是馬蘭馨月，一個替身……馬蘭馨月，即使她再怎麼努力的想要變成真正的自己，可是卻也逃不了當初是替身的事實。
“我不是！”張惜若殘忍的扼殺了小穀瑞眼中的期許，狠決的扯下了小穀瑞抓住她衣角的小手，然後急步朝著墨軒莊大門走去。
“你是馨月姨娘！”小穀瑞沒有追上來，可聲音裏卻透著哽咽，接著便哭了出來，“為什麼你也不要我，母後離開我前說以後馨月姨娘會像她一樣的疼我愛我，可是馨月姨娘一直也未回來，後來卻回來了個惜若姨娘，可我知道，惜若姨娘和馨月姨娘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因為她們看我的眼神是一樣，是那種真心的疼愛，隻是沒想到如今除了母後離我而去，而馨月姨娘也不願意承認我，就連皇祖母和雲汐姑姑也躲起來不見我了，我知道我不招人喜歡，父皇不在時，總有些自稱是我姨娘的人會來哄著我，可是我從他們的眼中可以看出來，她們都不是真心喜歡我的，嗚嗚……你們都不要我，我恨你們，恨你們！”
小穀瑞說完悠的朝檠園跑去，而張惜若呢，其實在小穀瑞開口那一刻就僵在了原地，聽到身後沒了聲音，猛然回頭卻發現小穀瑞已經氣嘟嘟的離開，她一心急，急忙追了上去。
剛才她在做什麼？她在狠妄的傷害一個小孩子的心，他隻是一個孩子啊，卻懂得了看人的眼神，卻知道了什麼人是真的喜歡他而什麼人不喜歡他，他也知道了母親離開的意義，自己怎麼還能在他小小的心靈上再添一道傷呢？
“張姑娘，這……”張惜若心急的追上去，換來的卻是老陳擋在了她的麵前。
張惜若愣愣的看著老陳，她知道老陳隻是聽吩咐辦事，那這麼說來，慕容驚羽是下了不讓她靠近小穀瑞的命令了嗎？
好吧，就算如此又如何，她現在不跟他計較，她此刻唯一想做的便是讓小穀瑞不要自以為是的覺得所有人都不要他。她比誰都明白，如果一個小孩自小就認為沒有喜歡他，沒人愛他，甚至沒人要他，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這是什麼意思？”範逸雲見勢急走上前，冷冷的看著老陳，一旁的翠蓮的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可誰也猜不出她心中此刻在琢磨著什麼。
“範公子，對不起！我隻是聽命辦事而已。”老陳低下頭來，顯得很是為難。
“聽命？誰的命令？”範逸雲眼中的冷意越來越明顯，可老陳卻隻能把頭埋得低低的。
“說話！”一向沉穩的範逸雲不再淡然，這算什麼？聽命？這裏會有誰能下這種命令？難怪剛才她的眼中閃過了絕望呢，難怪她莫名的問自己什麼是帝王之愛呢？原來這一切均源於那個男人，雖然一開始他就知道，可是他卻沒想到他居然在防備這個全心全意為他的女子，這是他的妹妹啊，他在心裏發誓會疼她如親妹妹一樣的妹妹，他怎麼可以這麼的傷她？
“逸雲大哥，我沒事的！”張惜若垂眸的一瞬看到了範逸雲握緊的拳頭，知道範逸雲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連忙抓住了範逸雲的手臂擠出了一絲慘然的笑來。
“丫頭……”範逸雲心疼的看著笑得如此淒涼的張惜若，語氣無比的沉重。
“我真的沒事！”張惜若重複了一遍，這話像是在跟範逸雲說，卻又像是在告誡自己。她沒事，她是一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堅強女子，她拿得起就放得下，不就是愛情麼？她張惜若無所謂，很多人沒有愛情不也活得好好的麼？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後，張惜若抬起頭來已然恢複了冷靜，而她眼中的清冷也是範逸雲從未見過的。
“陳伯，我知道你隻是聽命辦事，我理解！”
老陳聽了感激的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子為什麼不讓眼前的張姑娘靠近瑞皇子，可是既然他下了那麼奇怪的命令，他就隻能遵從，雖然他從心裏知道眼前的姑娘可信，而且絕對不會傷害瑞皇子。
“陳伯，如果我弄暈了你你應該就沒責任了，是麼？”
“啊？”老陳一時未反應過來，抬起頭來卻看到張惜若歉意的笑容，接著便感覺後頸處一痛，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張惜若感激的看了眼一旁適時配合的範逸雲，範逸雲心疼的揉了揉張惜若的頭發。
“怎麼了？”這墨軒莊看起來不過是普通家丁的人，其實都是一些守衛，見到老陳暈倒，急忙衝了上來。
範逸雲淡然一笑道：“老陳困了！”
“啊？”幾人分明不信，可也不敢說破，要知道這幾個人平時可是被老陳奉為上賓的，能被老陳奉入上賓，那和主子的關係自然也不用再多疑，所以他們隻能靜默的扶住了老陳，然後道了聲‘謝’後把老陳送回了房中。
張惜若見幾人扶著老陳離開，急忙朝著小穀瑞跑去的方向追去，翠蓮剛抬腳要追去，卻被範逸雲用力的拽住了手臂，他不是怕拽不住翠蓮，他其實是在用這種方式給翠蓮以警告。
“範公子，怎麼了？”翠蓮眼神一沉，接著便裝糊塗。
“我想你知道那個孩子的身份了，可那孩子不喜歡見陌生人，所以咱們還是到別的地方等著丫頭吧！”範逸雲冷冷的開口，說完便鬆開了手朝著花園裏走了去，他現在可沒心情賞花，可是他帶著一個女人除了光明正大的向花園走去，似乎去別的地方也都不太合適。
翠蓮看著範逸雲離開，隻得不甘的看了眼張惜若消失的地方，暗暗一咬牙後跟上了範逸雲的腳步，她今天收獲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衝動，不然若是做得太明顯，那她之前做的不都白費了嗎？雖然她知道範逸雲並不是完全信任她，可就算他不信任自己又如何，到現在他不也沒想到辦法趕自己離開嗎？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如果她沒有過錯，他根本就不能拿她怎麼樣？所以……範逸雲……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張惜若不再信任他。最好是對他感到失望，甚至要他離開！
那麼……這件事她就得好好琢磨了，因為……她不會給範逸雲任何反擊的機會！
張惜若追到小穀瑞的房前，隻見唐寅焦急的站在門前，想上前去敲門卻又似乎有所顧忌，所以急得有些手足無措，猛然間抬頭看到張惜若，唐寅就如見到救星一樣，急忙迎到了張惜若麵前，甚至連禮都忘了行就道：“娘娘，瑞皇子他把奴才趕出來了，而且怎麼叫他他也不理，裏麵剛才還有摔東西的聲音呢，可現在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您看這可如何是好啊？”
“別急，我來！”張惜若給了唐寅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走過去敲了敲門，可裏麵卻一點回應也沒有。
“穀瑞，是我，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是先打開門好不好？你誤會我們了，我們都很愛你，也很喜歡你，怎麼會不要你呢！”張惜若耐心的道。
屋內的小穀瑞聽了張惜若的話觸動的看了眼房門，可最後卻又撇過了頭去。大人們最擅長的就是騙他這樣的小孩，他不要相信，記得以前母後不也說過嗎？她會一直陪著自己，可後來她不也離開自己了嗎？雖然雲汐姑姑和皇祖母也都說她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後就會回來，可是他心裏很清楚，他的母後不會再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不然她怎麼會跟自己說什麼，以後馨月姨娘也會如她一樣疼他愛他的話呢？！
“穀瑞，聽話好不好？你給姨娘開門，姨娘可以解釋給小穀瑞聽的。”張惜若聽裏麵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又輕拍了拍門道。
“穀瑞，你真的不理姨娘了嗎？那姨娘先走了，你若是想通了再來找姨娘好不好？”張惜若見小穀瑞依舊沒有回應，便道，說完就示意唐寅跟著她一起走到一旁的那根大柱子後藏了起來。
小穀瑞靜靜的看著房門，認真的聽著房門外的動靜，可沒想到外麵真的一切歸為平靜，就連剛才唐寅那坐立難安而偶爾發出的細微聲響也沒有了。
小穀瑞急忙衝過去打開了房門，看著空空如也的院落，哭著喊道：“就知道你們都是騙我的，你們這些壞人，壞人！你們根本就一點也不愛我，現在見我使小脾氣，你們便更加的厭惡我了，嗚嗚……”
“沒有，姨娘從來沒有厭惡過小穀瑞。”張惜若見小穀瑞哭得那麼的傷心，再也忍不住，衝過去便一把把小穀瑞摟在了懷裏，小穀瑞本能的反抗，本能的推搡，“我不信，不信，你放開我，放開我！”
“穀瑞，姨娘真的從來沒有厭惡過你，雲汐姑姑，皇祖母，父皇……”張惜若說到這裏不禁覺得心裏一痛，似乎眼淚就快要落下來，但她卻強忍了回去，抬起手來擦了擦小穀瑞眼角的淚後道，“我們都很愛你，隻是大人總有許多的無奈，皇祖母她身體不太好，雲汐姑姑……她因為有事去了很遠的地方，父皇又太忙，所以才會沒來看小穀瑞，沒來陪小穀瑞。”
本來還能忍住的張惜若，在提到雲汐時，再也忍不住，本就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頓時滑了下來，小穀瑞慌神的用小手去給張惜若拭著淚，哽咽著道：“姨娘別哭，穀瑞以後不再惹姨娘生氣了，姨娘別哭好不好？”
“嗯，不哭，姨娘不哭！”張惜若點著頭擦去了臉上的淚痕，再笑著給小穀瑞擦了擦哭花的小臉，然後才對一旁的唐寅道，“去打盆熱水來，我給瑞皇子洗洗臉。”
唐寅聽了急忙躬身退了下去，張惜若笑著抱起了小穀瑞，走進屋裏輕皺了皺眉頭道：“小穀瑞以後可不能再這樣摔東西了，雖然姨娘知道小穀瑞很生氣，可是這些東西並沒有錯，而且可能都是百姓絞的稅銀所置辦，小穀瑞將來很可能是琉璃國的君王繼承人，要懂得愛惜別人的成果，更要懂得痛惜自己的百姓，知道嗎？”
小穀瑞似乎沒太聽懂張惜若的話，但卻也知道張惜若在說他摔東西不對，所以不自在的搓了搓小手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大人，真的不管了嗎？”檠園外，一個家丁模樣的人問一旁的老陳，老陳輕搖了搖頭道，“回房吧，你我都知道，張姑娘是不可能傷害瑞皇子的，你看瑞皇子不是很聽她的話嗎？從醒來就一直吵個不停，現在卻安靜下來了。這件事隻要你不說，我不說，主子也就不可能知道！”老陳說著轉身回了房。
是的，他剛才是裝暈的，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成全張惜若。
“姨娘，雲汐姑姑是不是去找母後了？”張惜若才給小穀瑞把哭花了的小臉擦幹淨，小穀瑞便抬起了一張天真的小臉看著張惜若，張惜若握住棉帕的手一僵，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姨娘，你怎麼不說話？”小穀瑞見張惜若表情不對，輕拉了拉張惜若的衣角，張惜若第一反應便是避開小穀瑞直直投來的目光，接著才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道，“小穀瑞為什麼這麼問？”
“前些日子我聽到有人向父皇稟報，說雲汐姑姑沒了，接著父皇就沉默著落淚了，當時我雖然躺在榻上，可我覺得那並不是我的夢。”小穀瑞很認真的說著，眼中帶著濃濃的哀傷，說著還哽咽的低下頭來，輕輕抽泣一聲後道，“本來我是不確定的，可是剛才姨娘一說到雲汐姑姑眼淚就流了下來，現在我一問雲汐姑姑姨娘便不敢直視我，這說明我沒有猜錯，雲汐姑姑……也和母後一樣的離開了我。”小穀瑞說著眼眶再次紅了起來，明明都可以看到他眼眶中的淚意了，可他卻強忍住不讓淚水滑下來。
張惜若聽了小穀瑞的話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作何反應，隻得愣愣的看著小穀瑞。
“姨娘，父皇傷了你的心嗎？”小穀瑞似乎把淚水沉澱好了才又站起身來，認真的看著張惜若的眼睛，張惜若聽了本能的否認，“沒有啊！”
“姨娘在撒謊，父皇肯定是做了什麼傷害姨娘的事情才對，因為剛才姨娘提到父皇時臉上明顯的閃過了一絲痛楚，姨娘或許不知道，你剛才的表情以前我可經常在母後臉上看到的。”
張惜若聽了抽了抽嘴角，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看到小穀瑞真的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成熟許多，雖然慕容驚羽目前隻有他一個孩子，他並未經曆過奪位之爭，可是他畢竟也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是無可避免的。
他剛才說公孫皇後也時常露出痛楚的表情來嗎？
“穀瑞，告訴姨娘，你說母後也經常露出姨娘剛才所露出的表情來嗎？”難道慕容驚羽連對一同患難的公孫皇後也……“嗯，以前隻要夜深了父皇還不來鍾粹宮，母後就會強忍著淚水獨自入睡，隻是那時候母後以為我睡著了，並不知道我躲著偷偷看她！”
“……”張惜若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賢慧如公孫皇後，她的內心卻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宿在別的女人身旁，雖然這些年她從未言說，內心卻要承受更多的痛楚，那麼自己的出現是否也對她造成了莫大的傷害？慕容驚羽的離宮尋找……那時候她正纏綿於病榻，而他卻離開她出宮找自己……現在想來，慕容驚羽是真的愛自己的吧！可是這樣的他到底是薄情還是癡情？是啊，他對自己是癡情的吧？丟下了病危的公孫皇後去尋自己。可對於公孫皇後呢？這無疑是薄情的，她用她短暫的一生換來的卻是她纏綿病榻之時他因別的女人而離開她的身邊，那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
自己是該感覺到幸福嗎？因為有一個男人如此的愛著自己，可是真的愛嗎？既然愛為何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難道這就是帝王之愛？可是這樣的愛她不想要。就連賢慧如公孫皇後都會在他不回鍾粹宮時暗自神傷，更何況是自己呢？自己若是與他在一起，能做到如公孫皇後一樣嗎？能做到隻是暗自神傷嗎？對於他一個帝王難以避免的雨露均沾，她能坦然接受嗎？
答案似乎清明於心，她不能！不是她心眼太小，而是她從小接受的便是一夫一妻教育，或許以前因為愛，她曾想過委屈自己，可是當知道那份愛其實並不完整時，她無法再如之前一樣的一管不顧。
“姨娘，你怎麼了？”小穀瑞見張惜若半天不說話，小心翼翼的輕拉了拉張惜若的衣角。
張惜若回過神來，想回以小穀瑞一個安慰的笑容讓他放心，可是她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努力卻也隻是徒勞。
“穀瑞……”
“嗯？”
“以後叫我姑姑吧！”是啊，姨娘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她不能再忽視了，既然不想再愛，那他的孩子稱自己姑姑才是最為恰當的稱呼。
“為什麼？”小穀瑞雖然比一般孩子要成熟，但卻也領會不了張惜若為什麼突然要他改變稱呼。
“因為姑姑不想如你所說的那些其他姨娘一樣，嘴裏說著喜歡，眼裏卻對小穀瑞藏著厭惡，姑姑決定要像雲汐姑姑那樣的疼小穀瑞，愛小穀瑞。”這話一個孩子怎麼會聽得懂，她不說與他的母後一樣，卻說與他的雲汐姑姑一樣，這樣的意思，其實是很明白的。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把你和那些姨娘混為一談，那就姑姑！”小穀瑞不知道張惜若內心裏作了怎樣的掙紮，所以自然是欣然應允。
“餓了麼？”張惜若聽小穀瑞這麼爽快的答應改變稱呼，心裏卻高興不起來，總是藏著深深的失落，但她隻能讓笑把心底的失落嚴嚴蓋住。
“嗯！”小穀瑞輕點了點頭，接著頗有些害怕的道，“姨娘……不對，姑姑不會讓穀瑞一個人用膳吧！穀瑞不喜歡一個人用膳，感覺悶沉沉的。”
張惜若聽了一陣心疼，公孫皇後走後小穀瑞應該多半一個人用膳吧，相裏太後身體不太好，雲汐有時候又控製不住自己貪玩的心性，而慕容驚羽……他公事繁多，再加上還要應付那一眾妃嬪自然也沒時間陪小穀瑞了。
“不會！”張惜若露出個保證的笑容來。
“那咱們走吧！”小穀瑞聽張惜若說不會讓他獨自用膳，笑容綻在了臉上，開心的握住了張惜若的手就往屋外拉去。
隻是張惜若帶著小穀瑞找到了範逸雲和翠蓮時，小穀瑞臉上開心的表情頓時消失不見，隻是防備的看著翠蓮。
“怎麼突然不高興了？”張惜若看了眼翠蓮和範逸雲後，笑著蹲下來扶住小穀瑞的雙肩。
“我不喜歡那個女人！”小穀瑞抬起手來直直的指向翠蓮。他是真的不喜歡，因為他從那個女人的臉上看到了虛偽的笑容，就跟宮裏那些嘴裏說著喜歡，眼中卻藏著厭惡的所謂的姨娘一模一樣。
“不可以這麼沒禮貌，她是翠蓮阿姨！”張惜若見小穀瑞竟然這麼沒有禮貌，心裏有些生氣，不過她卻誤以為隻是小孩子的認生，所以心裏雖然生氣，但語氣還算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