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打一個機靈,立即握緊手中的畫杆戟。
“三太子……”那聲音再次呼喚著他,距離仿佛比剛才更近了。
“誰!別藏在暗處,有本事出來!”敖丙朝走廊深處吼道。
“三太子……我知你為何事苦惱,此次前來,是特意送一樣好東西給你的。”
敖丙心下暗想:不如先聽聽此人說些什麼,說得對,放走便是,倘若說得不對,一戟挑了,扔到龍宮外麵喂魚!
於是將手中的畫杆戟立於一旁,喝道:“出來吧!”
聲音傳出去,隻見幽蘭的走廊深處,接近於黑色的角落裏滑出一條黑影。那黑影順著牆壁,一點點拂過來,逐漸鋪展成人的形狀。
“何方鼠輩,膽敢擅闖東海龍宮?”敖丙對著黑影問道。
“三太子,你無需問我出處,我先問你,你正為龍依公主欲離東海一事苦不堪言,是也不是?”黑影狡猾地將自己轉換到對話的主動方。
敖丙眯著眼睛,嗤笑道:“角落裏的鼠輩,量你也不是什麼高人,本太子身為龍族,於天地間都是聖靈,豈會為男女之事所惱?”
黑影大笑,沙啞的聲音尤為刺耳,“三太子既非坦誠,小輩也無需在此繼續叨擾,僅留下靈藥一袋,供三太子享用。”說罷伸出手來,將一個小袋子放在敖丙身前晃了晃。
敖丙將信將疑地接過袋子,“這是何物?”
“此為靈山聖物之果實,經日光暴曬,撚為齏粉而成。用時隻需將其置於掌心,或輕輕吹拂於他人麵頰,或將其投於飯食水飲,隻要對方吸入,即可當即睡下,醒來後,三個月內不可施展道法。三太子再恕小輩多言,龍依公主是因學了道法才欲離宮,倘若不能施法……”黑影話說一半,便發出陰森的笑聲,一點點消失在了走廊石壁上。
敖丙呆呆地留在原地。但是心裏,卻有一絲喜悅慢慢地湧現出來。一絲,一絲,漸漸的,那並不明顯的喜悅終於爬上了嘴角,揚起一個頗顯邪氣的弧度。
依依並不知道敖丙已經找到了留住她的方法。看到敖丙剛才失落地離去,她隻覺得,自己說話太過魯莽,沒有考慮到對方的感受。敖丙是個古代人,雖然貴為龍族,但和那些成天泡在晚八點電視劇裏的現代人相比,他的腦袋裏明顯少了很多感情橋段。什麼大風大浪了,什麼海枯石爛了,什麼頭可撞破腿可斷了,他想都沒想過。理所當然的,他對情感挫折的抵抗能力也近乎於零。在他的感情觀裏,也許隻有“喜歡就要追,追不上就繼續追,直到追上為止”這麼簡單。依依這麼直白地告訴他自己要離開,他又怎麼能夠接受?
依依在自己的玲瓏宮裏來回踱步,反複思考著要如何告訴敖丙,自己隻是拿他當個朋友,而不是戀人。然而她想了半天,也沒找到一種切合實際的言論可以確保說服敖丙放棄這段單戀式的感情,而後把戀情轉化為友情。
難道要默寫一套瓊瑤阿姨的全集給他看嗎?難道要複述一遍匪我思存的故事給他聽麼?真的快瘋掉了!
這還不算是最讓她感到抓狂的,最讓她抓狂的事發生在之後的幾秒鍾——敖丙提著畫杆戟英姿颯爽地返回了玲瓏宮。依依看了他一眼,差點沒背過氣去。平日走了,轉天才會回來,今天怎麼半個多時辰就回來了?丟東西了?依依慌張地四下觀瞧,淩亂地問了一句——“忘拿什麼了?”
這場麵是多麼的尷尬。
敖丙的心情似乎比剛才好了很多。隻是他的笑容不像從前那樣,可以笑進眼睛裏。依依想,這一定是裝出來的,他想通過強顏歡笑的姿態來告訴自己,他沒事,他可以像從前一樣快樂地活著,不會被情感挫折影響了情緒。
不過她錯了。事實是,敖丙對依依長期以往的愛慕已經不再是仰視,它變成了一種強烈的占有欲,就像本能一樣,它甩掉了所有建立在禮數上的粉飾,赤裸裸地暴露在敖丙的感情觀裏,變成了居高臨下的霸占。
“龍依,我問你,你一定要離開東海嗎?”敖丙的笑容有些慘淡。
“三太子,你聽我說……這件事不是隻有去和留那麼簡單……”
沒等她說完,敖丙飛快地揚起右手,將手中粉末朝她臉上一吹。白色的粉末飛揚在她臉頰周圍,好似一層薄薄的煙霧彌漫開來。她隻覺眼前有些模糊,而那些在眼前不斷擴散的粉末,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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