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妝無法完全理解她的說法，他憐惜地輕撫她的臉：“可你心裏已有所愛不是嗎，我隻是想你過得更幸福些。你若跟我走了，可能此生都無法再見他，我怎舍得你這樣痛苦一輩子？”
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才不惜自揭瘡疤趕她走。
“我的梨妝哥哥，對我永遠都比自己好”歌舒薇笑出了眼淚，抱著他纖瘦有力的腰看著他狹長如狐的美眸說：“是，你猜得沒錯，我心裏是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為了他，我可以去死。可那是在有你安然守護我的前提之下，我很貪心是不是？”
梨妝默然，也很驚訝，他想他可能猜到她喜歡的那個人是誰了。
歌舒薇執著地看著他：“我愛他，可我對你的感情，遠遠超越了愛情，也超過了親情。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究竟該歸於哪一類，我隻知道我不能失去你，絕不能！所以在你和他之間，我隻能選擇你，梨妝哥哥。”
“他會恨我們的……”梨妝悵然喟歎，身子似乎不堪承受地虛弱搖晃了一下。
歌舒薇緊緊抱著他不讓他倒下，含淚的微笑卻是絕決：“我很壞是不是，我打碎了你心底最後一抹饒幸與安慰是不是？”
梨妝輕輕閉上眼睛，絕美的眉頭輕蹙，她說的，都對。
沒了歌舒夜，他在這個世界上徹底孤立無援了。
“所以我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我將我們陷入了從此隻能彼此相守的絕境”歌舒薇輕搖梨妝的胳膊語帶乞求地問：“梨妝哥哥，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是最不堪的人嗎？你還要趕我走嗎？”
梨妝睜開眼睛溫柔又可憐地看著她說：“薇薇，如果你不嫌棄我髒，不嫌棄無媒無娉，我們今晚就成親吧。”
“今……晚……？”
歌舒薇不太確定地看著梨妝，她以為他多少該介意一點才對；畢竟除了她之外，現在歌舒夜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梨妝淒然一笑，緊緊回抱著歌舒薇的纖腰：“對，就在今晚，成了親，你就是我的人。我要你發下生不能同時，死一定要同日的毒誓。”
歌舒薇怔住了，她不懂梨妝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用意。
“是你讓我如此徹底的背棄了夜，是你讓我有如此大的私心，明明知道那個人是他也不願再將你還回去。既然我們沒了退路，那就好好的在一起，享受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的時光。等到某一天，他找到我們的時候，我一定會即刻自盡死在他麵前，因為我無顏麵對他”梨妝眼中無淚，唇邊卻滲出一抹纖細殷紅的血絲：“我護了你八年，當我不能再守護你的時候，我不希望你還留在世界上受苦。因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夜，他絕不會再原諒我們，哪怕他自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
歌舒薇如被雷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會讓他傷得那麼深……”
“他，是我弟弟，親堂弟”梨妝終於對歌舒薇說出了真相：“其實我很早就猜到了，他母親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子。被國舅和太後陷害假死擄回國舅府。為了生下他，他母親忍辱偷生了四年多，最終被吳敏縊死。所以他才那麼恨吳敏，那麼恨國舅。比起我的屈辱；每天都要稱自己仇人為爹的他更可悲。我曾經發過誓，會用我的一切來保護他、疼愛他。可現在我才知道，我帶走了他生命裏唯一的溫暖。”
歌舒薇踉蹌後退，她終於知道梨妝為什麼肯替歌舒夜做那麼多的犧牲，終於明白為什麼歌舒夜明明很痛苦，卻還對歌舒月下毒手。
所以，其實她帶走了梨妝才是更大的錯，是嗎？
她毀了兩個人的世界，他們兩個人彼此相依為命十幾年建立起來的平靜國度，又將他們推進了冰冷絕望的境地是嗎？
“我以為我的離開隻會帶給他失落，沒想到竟是絕望”梨妝輕聲說，那一刻，歌舒薇仿佛看見他隻剩最後一口氣的心，死了。
她是他們最愛的人，也是他們麵前最大的一個罪人！
歌舒薇笑了。
因為，她把自己的世界也毀了。
“我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她握緊了兩側的衣襟，憤怒顛狂地向幽深的黑夜嘶吼：“我為什麼要來到這個可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