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恐不解地抬頭看歌舒夜,不明白他為什麼帶自己先走,將梨妝一個人留在了陷地。
“那些人中了梨妝的毒,馬上就要倒了”歌舒夜聲音十分溫潤,冷冽的目光在看向她時也悄無聲息地變得柔軟:“對方的目標是你,我若不帶你走,對方的人隻會源源不斷地趕過來。一旦被圍困,他們的處境更危險。我帶你走,引開對方的注意力,梨妝或許還能留下那些活口逼供。”
歌舒薇這才放下來心來,安靜地將雙手環過他的腰,不再多說什麼默默依附在他的胸前。她現在,也隻有在種時候才能這樣全心全意地擁抱他了。
感覺到她擁抱他的動作歌舒夜心底一痛,低頭靜靜看了她一眼,樓著她的手更擁緊了些。
冬末的夜風淩冽。
兩人的衣袍在這寒冷的風中上下翩飛、獵獵作響,兩人的心卻緊貼在一起,無需任何言語,甚至無需眼神交流。隻要還在彼此心裏,再淩冽的風也吹不散心中的情意。
歌舒夜沒有在外多作逗留,今夜要他處理的事實在太多,容不得他有絲毫鬆懈,他徑直將歌舒薇帶回望月閣。
此時望月閣一片寂靜。
外院的丫頭婆子以為歌舒薇出去逛燈會了,都縮在一處烤火聊天。內院的上房丫頭和婆子們還在外麵沒回來,整個內院隻有簷下的兩盞燈亮著,光線十分昏暗。
歌舒夜抱著歌舒薇進屋,替她點好燈燭。
他雙手將她托起像嗬護易碎的珍寶盤將她輕放在暖榻上讓她坐定,雙手扶著她盈盈一握的肩,靜靜地迎著她似有千言萬語的眼睛看了幾秒,好不容易才狠下心來轉身想離開。
“夜!”歌舒薇近乎本能的,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歌舒夜腳步一滯停了下來,卻沒有回頭。
歌舒薇起身下了暖榻,走到歌舒夜身後緩緩抱住了他的腰,緊緊貼著他的背,眼中滑下兩行晶瑩的淚滴:“對不起……你可不可以在稍有閑暇的時候來看看我,哪怕一個字也不說……我知道我不該也不能說這些,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歌舒夜渾身一僵,雙手緊握成拳,眼眶泛紅,聲音卻壓抑得那麼沉穩冰冷:“舍不得終究也要舍棄,忘了我吧。”
他伸去拉歌舒薇抱著他的手,卻發現她驟然收緊了雙臂,十根纖纖玉指緊緊交扣在一起。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留住一個人,從來、從來沒有”歌舒薇哭得心澀:“原來他們說得對,想要留住一個隻能從背後擁抱的人,是這麼難。”
歌舒夜眸光微閃,兩滴璀璨如鑽的眼淚瞬間滴落。
他狠下心,一根一根掰開她緊緊絞扣在一起的手指,她的力氣再大也敵不過他。最終他還是拉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視線。
飛躍出望月閣,歌舒夜投進一座假山的陰影中,整個人依靠在假山石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他似乎還能聽到歌舒薇那痛徹心扉的低語和飲泣,她說挽留一個隻能從背後擁抱的人難,可她是否知道,要轉身離開挽留自己的愛人更難?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為任何事猶豫過,除了母親也不曾為任何人落淚,可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真的心痛了。
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歌舒夜深吸了幾口氣重新堅定地立於如墨濃稠的夜色中。
最後看了望月閣一眼,他毅然投向國舅府外。
他不會再對她說任何一個敏感的字,可是他心裏有一句對自己的誓言:不管是十年、三十年亦或是一輩子,他都會等她。
等陰霾終散,等一個可以廝守的時機,哪怕此生無望。
他歌舒夜心裏,永遠隻有她一個。
歌舒薇如同木偶一般立在原地,手上似乎還有他用力掰開她時留下的痛感,可這一切都不重要。當她看見地上那兩點不屬她的水漬,她的心終於碎了。
——既便是痛,
他也終於決定要放棄她了不是嗎?
他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那麼熱切的擁抱她,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熱烈的吻她,更不會像以前那樣半夜悄悄來到她床前,隻為靜靜看一眼她寧靜的睡顏,看她好不好。
跌坐在地,歌舒薇像個傻子般守著那珍貴的兩滴淚痕,哭得撕心裂肺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