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動作搞大(1 / 3)

什麼炫富、拚財,借著貶低別人的工夫抬高自己,用鼓囊囊的荷包來勾引無知妹子癡呆的目光,這種伎倆楚振邦前世也沒少玩,而且可以說是比大多數人玩的都要精通。

所以尹家成一番看似不經意的話裏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心思,楚振邦一眼就能看出來,說白了,這就是暴發戶所特有的優勢心理在作祟,感覺兜裏的鈔票就是能夠超越一切的優勢。如果放在前世年輕的時候,楚振邦倒是會跟對方比試一番,將他那點幼稚的優勢心理連同自尊徹底擊碎,再踩上去狠狠跺兩腳。至於現在,楚振邦是連理會對方的心思都沒有,這種遊戲太幼稚了,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我才剛畢業分配了工作,哪來的呼機,”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窘迫”,楚振邦很爽快的笑道,“要不這樣,反正我家還在棉紡廠家屬院裏住,你們要是不嫌麻煩,到時候就給我家裏送個信。”

楚振邦的坦率反倒讓尹家成後麵的話跟不上來了,這年頭大學生可值錢的很,一份文憑就意味著能端上“鐵飯碗”,能吃上“商品糧”,所以說文憑這東西在這時候也是一份炫耀的資本。

尹家成臉上的笑意一僵,他可不認為楚振邦這是坦率,反倒覺得這是對他的嘲弄——有的人就是這樣,總想著踩別人兩腳彰顯一下自己,一旦踩個空,反過來又會認為人家有心給他挖的坑。

“哦,你們家還在棉紡廠那邊住呢?”尹家成的話也來得挺快,眼珠一轉就又找到一個自以為可以打擊人的地方,“你不會是分配到棉紡廠了吧?我前段時間怎麼聽說棉紡廠好像要倒閉的樣子,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楚振邦笑笑,很沉穩的說道:“是有那麼回事,不過事已經過去了。而且我也沒分到棉紡廠,是在縣團委。”

尹家成臉上的笑容又是一僵。已經在社會上混了四五年了,雖然不是體製內的一員,可尹家成對這方麵的事多少了解一些。團委這種地方可以說是清水衙門,跟具體的行政單位不好比,但問題是這是個升遷快的部門,是個年輕幹部很容易躥起的地方。尤其是像楚振邦這種有學曆的人,進了縣團委隻要有眼力勁、回來事,回頭再有個人拉扯兩把,往上爬是很容易的。

尹家成高中肄業之後,一直在自己做些小買賣,也就是跟幾個人合夥買了兩輛車跑運輸,手頭寬裕是寬裕,但怎麼說都擺脫不了“個體戶”的身份。這年頭,“個體戶”這個名詞並不含有褒義,也沒有什麼人羨慕,反倒是國家幹部在大多數人眼裏要高人一等,所以當聽說楚振邦分配到了縣團委之後,尹家成還真覺得自己沒啥好在人家麵前炫耀的。

經商有年,尹家成自然也練就了一幅看人下菜碟兒的頭腦,聽說楚振邦分配進了政府部門,他也就沒了繼續壓人一頭的想法。

經商、從政可以說是不同的兩個圈子,但不管是哪個圈子,都免不了注重人脈的積累。尹家成的想法很簡單,眼前這位老同學雖然才剛剛畢業分配,但保不齊將來某一天就能爬上去,這樣的人即便是不能交好,也沒必要為了點狗屁倒灶的事去得罪。

要說這尹家成也得算是個精明的人,主要也是這年頭“官本位”的思想恰好是最濃的時候,而在經商方麵,國家一方麵鼓勵個體、私營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麵卻始終沒有明確個體私營經濟的合法地位,再加上“官商”的思想在國人心目中一向都很濃重,所以對一般的個體戶們來說,誰都不願意得罪政府部門的人。

“嗬嗬,不錯呀,老同學,這就算是吃上國家飯啦,”尹家成的態度轉變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因為變得太快,所以笑起來還顯得有幾分幹澀。

對尹家成的想法,楚振邦倒是能把握得住,畢竟這樣的時期他也曾經經曆過。

“什麼國家飯,不就是混日子嘛,”很內斂的一笑,楚振邦說道,“倒是你,看這身打扮,估計這些年過得挺滋潤吧?”

這話說的尹家成麵泛紅光。其實尹家成自己可能都沒察覺到,在麵對楚振邦的時候,他的心裏是有一種自卑情緒的,剛才的攀比實際在根子上就是這種自卑情緒在作祟。還是受這種自卑情緒的印象,現在得了楚振邦的一句奉承,他又頓時覺得渾身舒坦。

“嗨,也就是瞎混唄,”大嘴一咧,尹家成嗬嗬笑道,“這不,前些年跟幾個不錯的兄弟弄了個運輸公司,跑大貨,這兩年算是運氣不錯,能掙個三瓜兩棗的勉強糊口。”

“嘖嘖,老同學,你這麼說可就不地道了,”看著對方高興,楚振邦也不介意再給他臉上貼點金,“你這要是勉強糊口,那我這號的可不還是貧下中農呢?”

果然,尹家成臉上的紅暈更濃了,那一臉的青春痘都紅的發紫了。

嘴裏連連客氣,尹家成現在對楚振邦的觀感絕對是掉了個個,隻覺得這位當年班裏的高材生會做人、會說話,值得深交。

兩人站在櫃台前又聊了一會兒,氣氛早已沒有了最初的那種緊張,臨走的時候,尹家成還留了呼機號,家裏的電話號碼,一再的叮囑楚振邦回頭有空聯係,找機會一塊坐坐。

目送尹家成端著架子,一步一搖的走遠,楚振邦搖搖頭,暗自吐了一口氣。

經曆了前世的種種,如今的楚振邦絕對有著與年齡毫不相符的成熟,這一點體現在待人接物上,那就是更加的成熟穩重。類似今天這樣的事,如果非要跟尹家成頂起來別苗頭,固然是能逞一時之氣,可回過頭來卻也樹了一個敵。而現在呢,簡簡單單的兩句奉承,就能將一個可能的敵人變成潛在的朋友,何樂而不為?

送走了尹家成,楚振邦也不再耽擱,招呼櫃台裏的服務員,把想買的東西都買齊了,又在商場裏雇了一個平板車,給他送到商場門口,裝上一輛等客的三輪,一路拉著去了棉站。

之前跟縣裏來送棉籽的師傅說好了,跟車來跟車回去,結果到了棉站,那輛解放大卡停在院子裏,車上的棉籽卸掉了,司機師傅卻不知道去了哪兒。

楚振邦到棉站的辦公室一打聽,才知道司機師傅跟著棉站的幾個人出去吃飯了,幾分鍾前才剛剛走的。

從辦公室裏出來,楚振邦看看天色,日頭都開始偏西了,估摸著時間得有十二點鍾了,中午粒米未進,他倒是不覺得餓,可身邊不還跟著苗苗嘛。

想起離著棉站不遠的地方好像有一家規模不小的飯店,楚振邦決定先過去對付一頓,等回來的時候司機師傅也差不多到了。

心裏這麼盤算著,楚振邦帶著苗苗出了棉站,順著公路向西行,最多也就是五六十米遠的樣子,就找到了那家名叫“湘楚館”的飯店。

飯店的外部裝修弄得翠瓦雕瓴、古色古香的,正門入口處還吊了兩個大紅燈籠,看著還算不錯,但可惜的是,正是飯點的時候,進進出出的客人也沒幾個,估計生意不是很好。僅從這份冷清上,楚振邦便知道這家飯店的東主估計沒什麼背景關係,這年頭飯店大多數都靠公款吃喝活著,尋常人家有幾個有事沒事下館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