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對著門，離她很近，胸口像一堵高牆，下巴微微收著，俯睨著她。
眼睛裏有了血絲，像是熬了夜，眼底卻還是平靜無波，他一向如此，任何時候都能如此鎮定。
溫如雲嚇的縮回了腳才沒撞上去，這一激動，頭又熱了。
“你做什麼？大半夜的。”
顧靖庭抿著唇，上上下下的看著她，像是在審查她的身體。見她雖然臉色蒼白，但從翻白眼的力度上看，暫時沒有大礙。
“找到解決疫情的方法了。”
溫如雲鬆了口氣，找到方法，就意味著疫情不會在西北橫行，這裏的黎民百姓，軍隊戰力，都不會受到波及。
顧靖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眼中那一瞬間的驚喜看的很真切。
“很高興？”
溫如雲轉身進去，甩了甩發麻的手掌，“當然高興，我不用死了。”
事實上她根本不擔心自己的疫情，接連好幾次都在刺客的刀下躲過，說明她這條小命，還是沒那麼容易掛掉的。
看到顧靖庭進來，溫如雲感覺有些怪怪的。
“你不怕被傳染？”
顧靖庭負手站在那處，冷眸定在她臉上，看她胡亂轉動的眼睛，很想按住她的頭，想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曾得過這種疫病，不會再被傳染了。”說這麼說，顧靖庭卻看向她，想知道她是否是在關心著他。
溫如雲迅速撩開眼簾，看向別處，“南宮崇回宮了？”
顧靖庭麵容冷峻，半天才嗯了一聲，嘴角一斜，“柳貴妃產子，是個龍子。”
溫如雲的表情一瞬間凝住，方才還有些玩笑的臉迅速冷了下去。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他一刻都等不了，把得了疫病的皇後扔在這裏，原來是因為愛妃生下了龍兒，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呢。
溫如雲低下頭，“我乏了，你回去吧。”
顧靖庭站在那裏，手微微收緊。她這是傷心了？她不是說過，不會再為那個人傷心了嗎？
想著突然苦笑一聲，抬步走了出去。
溫如雲留在提督府，屬實過得不怎麼樣。
府門時常緊閉，想出門的話還要與人特殊請示，她折騰一通著實麻煩，也隻能被困在府裏隨便走走。
軍醫研究出了對抗疫病的藥，溫如雲卻沒吃到，隻聽說顧靖庭下令先給城中同樣患病的人先吃，要等過些時日才能送到府裏。
天氣越發的冷，溫如雲坐在屋子裏，腳邊是燃的正旺的金絲骨炭，手上戴著一個狐毛紅團手暖，染紅蹲在旁邊，仔細的看著藥爐的火候。
“染紅，把火盆挪過去點，太熱了。”
溫如雲扇了扇麵上，鼻尖都冒出了汗珠，染紅卻不依，悶悶道：“郡王叮囑，夫人身邊不能離了火炭，若是染了傷寒，這病就沒法治了。”
城中已經下了抑製疫病的藥方，每個人喝了一點，便不會再被傳染。染紅已經能近侍，倒是方便了許多。
溫如雲瞧著她的臉，比起前些日好了許多，隻是左邊臉上紅了一大片，看著不像是輕易能好的。
“郡王說了，這兩天就能把藥送來了。”
溫如雲淡淡的問，“你怎麼知道？”
染紅笑著托著臉，“奴婢怎麼不知道？郡王給所有人都用過這種藥，每個人都好了，確定這藥確實管用，才好給夫人用啊。夫人金尊玉貴的身子，經不起任何冒險的。”
溫如雲睫毛垂下，她竟不知顧靖庭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若是換了她，恨不能以身試藥，這西北的十萬軍疆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