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8(2 / 2)

行雲懷胎六月,路上走得艱難,到了快二月才回到了長安,出席在拓跋靖的登基大典上。她以皇後的身份站在他的左後方,在世人眼中,她腹中的孩子一旦為男一定是未來的皇儲。

棲梧宮的匾額被摘下,重新換上了擷雲宮的匾額,因為棲梧宮的主人走了,行雲以皇後的身份住進了昭秀宮。昭秀宮是正宮所居,而擷雲宮是帝王心愛之人的居所。

在宮中,處處不似在宮外的隨意與順心,來來去去總也避不開這些女人與那些女人,好好坐在殿中,也有各種宮裏的事務找上門來,推脫不得。奇怪的是,之前一邊料理著宮裏的事情,一邊還插手著秦王府的事務,也不覺得事多人累。現在卻一點兒也懶得勞動。

她幾次請辭,拓跋靖才準了她的假。她想讓喜公公出麵,一來是喜公公不願意,二來拓跋靖也不肯,隻得罷休。可宮裏的諸人也沒有什麼特別受到寵幸的,行雲隻得在問過拓跋靖後,挑了幾個年紀長些品行也端正的姬妾,讓她們協理宮中事務。饒是這樣,隔一個兩天的也總有事情讓她裁決。她知曉天下方定,拓跋靖日夜操勞,也不拿這些小事去煩他,隻自己勞累著處理了。

周公慎的奏本遞上後,拓跋靖做做樣子留了留他,見他執意要隱退,很快就準了。周公慎也沒有離開長安,大隱隱於市,隻在長安城裏隻身住了下來。拓跋靖沒有重用他,明裏對他卻是關愛得很。這樣一來,不到一個月,小小門檻就被說媒的踏破了門,他依舊用愛妻屍骨未寒暫時不想續弦的理由一一推拒了。

緊接著,雲燦也遞上了奏本,當著百官的麵,拓跋靖沒有說什麼。下了朝後,把雲燦留下,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雲燦請辭的事兒才沒了下文。何苦被放出後,依舊是做著明鑒館的史官,人看上去要老成了很多,娟姐兒與他的婚事不了了之,也再也沒有人敢給他說親。

到了二月十五,拓跋靖來了昭秀宮。按照他定下的雨露均沾的規矩,十五月圓,他該來中宮。

行雲倚著椅子,看他在房中不緊不慢地習字,也不覺好笑,道:“靖,聽聞你宿在別處,都是帶著折子去的,不批到三更不眠。到了我這兒,卻又要擺出逍遙王爺的樣子來了。”

拓跋靖警覺地向一旁的行雲看去,見她說者無心,不過隨口一提,也好笑自己的疑心太重,開口道:“她們見了折子也無妨,唯有你看得懂。”

行雲沒料到自己的無心之語卻引出拓跋靖這樣的一句話來,自覺無趣,也不好與他爭辯,吩咐了宮人幾句茶水鋪蓋之類的,就告了乏,回自己屋中歇息了。她懷胎之日,不可與拓跋靖同房,故而她隻住著昭秀宮的偏殿,而主殿空出來給拓跋靖作偶爾的歇息。

話不投機半句多。拓跋靖提起筆卻不自覺地看向偏殿的燈火,今夜他或許不該來的。近來,久不讀詩書的她又在看書了,她應該是在給腹中的孩子取名吧。他今日來本是想和她商議孩子的名字的。可行雲一直沒問過他孩子的名字,今天也沒有,看來是不需要他這個父親做什麼了。

六年了,相識六年了。

他曾經滿懷信心說她與子瞻不就是七年共處嗎,他與她之間有的是時間。

可六年了,他與她之間卻成了這樣。

拓跋靖清楚他對行雲的感情,絕對不是什麼不甘心。而行雲對他的感情呢?他一直都不知道算是什麼。他給她的傷害不比大哥給她的少,她拚了性命也要拓跋宇死,卻把他送上了這天下至尊的位子。他看得清那夜周公慎和程錦的把戲,他們聯手殺得了大哥,轉手也殺得了他,隻要行雲讓他們去做。而她甚至連逃也沒有逃。在她的計劃中,他必須出現。她一直在等,哪怕等來了恥辱,也要等來他。她是真的要逼自己殺了大哥嗎?那……還是讓她失望了。

這段感情,他說了要放棄。事實上,他也已經放手了。從行雲帶傷歸來初知喜到行雲懷胎七月,這半年裏,莫說是指尖的接觸,兩人獨處時連語意中也橫亙著萬丈淵。他隻是清楚地知道,在他的生命裏,別的女人與行雲根本不能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