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修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女子，自然的便想到了以往的自己，若調換了身份，為了主上，她也會這樣做吧。
其實她說的很對，現在的她確實沒有資格待在唐景修身邊，她問：“直接說二吧，好處是什麼？”
紅衣不屑冷笑，“回娘娘，二是明日城門高懸免戰牌，娘娘在兩軍陣前為陛下殉節，與陛下同葬回北地皇陵，受萬世供奉。當然，死之前，我會讓人宣讀北地的降書，不敢說人人聽命，至少大半北地河山衛國唾手可得，至於其他反叛者，我想你比我更加信任那位衛帝的能力。”
青修打斷她：“我不信！這不可能！”這樣的江山拱手讓人，她不信有這麼便宜的事。
紅衣看了眼她，眼裏滿是酸澀，嘴角卻掛著傲慢的嘲諷：“陛下尚無子嗣，鍾離一脈就此斷絕，無人繼承大統，陛下也不會願意讓他的江山落到那些雜碎的手裏。”
她抓住青修手腕，將她推倒在案上，按著腦袋正對著鍾離歌黯淡無光的雙眼，她說：“與其陛下多年心血被那些畜生糟蹋，倒不如用來完成陛下的願望。
陛下的願望我知道，他想永遠和娘娘在一起，娘娘答應過要陪著陛下，就不應該反悔，不論生死。陛下說過，娘娘的墓碑上一定要綴上鍾離的姓氏，奴婢銘記於心不敢忘懷。
娘娘活著一日，陛下便在九泉之下孤苦一日，娘娘應該去陪著陛下，就憑這個娘娘便當得起這半壁河山。
娘娘隻需告知奴婢想要什麼死法，其它的，奴婢會安排妥當，娘娘不必懷疑。”
青修當然明白，以於歸的身份葬入北地皇陵，那便是一百年一萬年哪怕滄海桑田歲月更迭不休，她都隻能是鍾離於氏，至於唐景修，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有什麼瓜葛。
其實這沒有什麼差別，反正她和唐景修走到今日，已經是真正的窮途末路，退無可退。她隻有在這兩條路裏選一條，那為什麼不選第二條，至少還能再見他一麵。
她看著鍾離歌停在她眼前的眸子，輕聲說：“好，我選第二條……給我一把匕首。”
紅衣問：“現在要用匕首何用？”
青修撐著桌麵起身，“我有一樣東西交給他。”
紅衣捏著匕首不放，惱怒的看著她：“娘娘，請自重！陛下屍骨未寒，你就要和別的男人暗通款曲嗎？你是北地的皇後，同衛帝本就不該有什麼私密的話題。”
青修覆上她手裏寒光閃閃的匕首，有些疲倦，“不是什麼私密的話題，你去把我的藥箱提來，我要取一樣東西，明日和降書一並交予他。”
紅衣擺手：“不用，娘娘以為自己會在這裏被關一夜麼？為了陛下的體麵，奴婢不會這麼做，娘娘今夜應該在陛下寢宮裏為陛下守靈，除了離開這裏，其餘的想幹什麼都隨意。對了，陛下駕崩之事，今夜是不可能傳出去的，所以……娘娘，不用等了，沒人會來救你。”
紅衣看著她一身縞素跪坐在靈堂前，方才轉身去處理剩下的諸多事務，眼睛卻有些濕的厲害，隻能輕輕側了身子朝著一個別人看不清的方向合上眼眸，涼涼的淚水靜靜斜滑過她挺直的鼻梁。
遠處暗色的天幕懸著幾顆稀疏的星子，像極了那人大笑時璀璨的眼瞳，她苦笑著低喃：“主子，你安心吧。不管她的心屬於誰，人死了就沒有那份心思了，咱們不怕。但紅衣為你搶來的名分會永遠刻在石碑上，永遠記在史書裏，那麼轟轟烈烈人盡皆知，誰都抹不去。於歸隻能是您的妻子，主子，我做的很漂亮吧。”
第二日寅時，天色未明，閃著寒光的鋒利匕首剜進心窩，疼得厲害，她手不穩有些抖，準頭不比以往，可惜葉宸西不在，隻能自己這麼硬著頭皮剜下來，死都死不痛快。
捧著尚自冒著熱氣的一方小印，紅衣有些難以置信，看著正在用藥湯吞食藥丸的青修。自己手裏的這枚東西竟是從她心頭剜出來的。
“這究竟是什麼？”她隱約有些猜想，卻不得證實。
青修隨意瞄了一眼，接過來說：“一個目前隻對唐景修有價值的東西。時間不早了，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