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132.情變之六
“綿綿——綿綿——”趙綿綿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黑暗中突然有一扇門開了，明亮的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她看見很多人走向自己，有父母，有朋友，有同事，可是卻偏偏沒有鍾煜，她心裏很是失望，並且納悶，怎麼這多人都來看自己呢，自己不是好好的麼。
“綿綿——綿綿——”趙綿綿聽見另一個聲音叫自己，但是她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她聽到耳邊有很多人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卻沒有聽到鍾煜的聲音，她心裏很是難過，於是心裏一酸，難過的落下了眼淚。她感覺到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到耳邊，然後有一隻手揩拭了她的眼淚。她想睜開眼睛，想看看是誰的手，可是她睜不開眼睛，任憑她怎麼用力，任憑她怎麼掙紮，她打不開自己的雙眼，她似乎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控製了般，無法清醒過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懸在床的上空，那麼輕盈，隻要有一陣風吹來，自己一定就可以像白雲一樣被帶走，隨著風去到鍾煜的身邊，看他畫畫，看他微笑，她想隻要能見到他，他再怎麼責備自己，她都不會再生氣了……可是冥冥中，她有些恐慌，似乎想起什麼，似乎是想起自己已經失去了被他責備的機會了。她心裏感覺酸楚，眼角淌著兩行淚。
“病人的身體依然處於虛弱階段，現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需要慢慢調養。靜養一些日子，吃清淡些，多吃蛋白質食物，很快就能出院的。”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視察了趙綿綿的病情後說道。
趙綿綿亦把這些話聽得真切，難道自己在醫院？自己怎麼會在醫院？她以為自己一直在睡覺而已……她感覺到右手很冷，一股冰冷液體鑽進右手，然後在身體裏蔓延遊蕩。她努力的彎曲手指，可是手指根本不聽使喚，費了很大的勁，都沒能動彈一下。她又試著去抬自己的左手，左手似乎被什麼東西包裹著，那麼緊，緊的她感覺到痛。有個罩子在自己的臉上，沒錯，是個罩子……但是有人把這個罩子拔掉了，她覺得呼吸很正常，沒有罩子一樣能呼吸。
“謝謝醫生，謝謝，謝謝！”這回趙綿綿聽出來了，這是蘇臻和秦楚的聲音。她的心裏不由有些激動，覺得一股暖流從心底湧上來，這動情的暖流惹的她又默默流淚。
她感覺冰冷的右手被一雙手輕輕握著，她感覺到那雙溫暖的手傳遞著熱氣，但是她知道那不是鍾煜的手，也不是蘇臻的手，那是秦楚的手，一雙讓她感到愧疚的真摯的手。她想將手抽出來，可是卻沒有力氣……她感覺到背部、腰部和臀部很痛，可能是躺太久了的緣故，她想翻動身體，可是卻動彈不了……
秦楚和蘇臻一直陪在她的身邊，蘇臻見她病情穩定了，還是獨自到店裏開門做生意，她知道生意很差，可以直接關門等過年了，但是她想給秦楚和趙綿綿獨處的機會。
趙綿綿在半夜裏醒過來，看見秦楚坐在小板凳上，靠著床沿睡著了。趙綿綿睜眼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紫外線的熒光燈發出細微的“嗞嗞嗞”的電流聲，綠色的門，綠色的窗簾，白色的牆壁，房間裏還有三張空的病床，床邊的木質支架上掛著一大瓶注射液。她緩緩的轉動著眼睛，觀察著房間內的一切，她知道自己躺在了醫院。秦楚警覺的醒過來，一抬頭看見趙綿綿正望著自己，激動的竟然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傻傻的笑著，那笑背後是一顆終於舒坦的心。
趙綿綿囁嚅著嘴唇，嘴唇蒼白幹裂，她想說話，卻使不上勁。雖然睡了很久很久，可是她依然感覺很困。她好想睡覺，可是她又不舍得睡過去，她擔心自己睡過去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突然感覺到了生命的美好，能活著真的，還能醒過來真好，如果真的那麼睡著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她感覺到餓，她想吃食物，哪怕是變質的食物她也想嚐嚐。
“怎麼了？”秦楚看見她微微動了動嘴唇關切的問道。她微笑的看著他不說話。“要喝水嗎？”他倒了一杯溫開水，扶她起來喝。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喝完水然後躺下，就這麼動一下，她感覺身體似乎都輕鬆不少。她感覺到那水暖暖的直接淌進了胃裏。
她躺著微笑的看著他，他也笑著望著她。“今天白天出太陽了呢，雪就快化了呢。明天一定又是晴天，冰雪消融完我就帶你回家，好嗎？”秦楚溫柔的輕聲說道。
她笑著點點頭，依然不說一個字，但是他已經感覺到足夠，哪怕她永遠都不說話，他都覺得她是他最想去疼愛的人。
“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好不好？但是你不能離開我好不好？讓我以後都照顧你好不好？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愛你。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希望以後的日子裏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我不該不管你，不然你就不會這樣了，對不對？”秦楚含著眼淚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