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7血色嫁衣(2 / 2)

彈琴之人心下顧慮,聽琴之人更是心不在此,一曲終了,竟是讓這屋內靜寂了片刻。

輕舞起身行禮,更是為公孫彥的煩惱而心憂:“公子若有心事,便早些回去罷,改日奴家再奏琴給公子,可好?”

公孫彥本就無心於此,自然點頭應是,又說了兩句,便告辭離去,留下輕舞一人,暗自計較,終還是決定竭力相助。

說來也巧,那次之後沒過幾日,那柳尚書家的公子便來了,隻是輕舞卻發現那人似隻與綠蕪走得近些,自己竟是一時半會也找不著機會接近此人,本還算計著該如何行事,不曾想好運來得也快,那年近半百的柳尚書竟然也出現在了這等青樓之地。

那日,輕舞乍看到此人時,還疑心是自己看錯了,隻聽著有姑娘含笑迎了上去,方才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嗬,這人來得真是好巧,本以為還要等上一等,現今看來,倒是無這必要了,隻是才升了官的人,怎的也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頭呢?緊要關頭,竟還要往這是非之地跑,也不能怪自己呀。

輕舞的計策很簡單,也不過是為了敗壞對方的名譽,那是輕舞第一次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自然是有些膽戰心驚的,先是弄清了柳尚書看上的是哪位姑娘,後又把綠蕪叫到了那位姑娘的花房中,便隻等著那柳尚書落套了。

隻是事情,卻偏偏往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向行進著,當小楊莊的三閣主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輕舞幾乎是落荒而逃,因為對方隻對自己說了一句話:“果然是沒看錯你,竟然會有這等心思,隻是這計謀還顯稚嫩。”

那次輕舞便這麼敗了,隻是才過了幾日,便聽聞了柳尚書意外墜樓身亡的消息,輕舞開始還疑惑怎會如此,直到再次看到那個女子,方才明了,有些事,自己怕終究是逃不過了。

輕舞並不是害怕對方把自己做過卻未成的事抖露出去,卻覺得也許走上這條路,就能多幫到公孫彥,隻是輕舞卻忘了,這根本就是一條不歸路。

成為小楊莊的線人,把打探到的消息作為自己生存的籌碼,和為公孫彥分憂解難的利器,可輕舞卻忘了,也許那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這樣做,更不會為此而感激自己,可輕舞想要的本就不是感激,至於輕舞想要的是什麼,大概也隻有她自己知曉。

日子仍是一天天地過著,公孫彥偶爾也會來看望輕舞,閑聊、品茶,在公孫彥麵前,輕舞仍是那個溫婉靦腆的女子,隻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公孫彥有時也會提起一些官場上的瑣事,卻也隻是一筆帶過,輕舞總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線人的身份被對方無意間發現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這樣,靜靜陪著這個男子?

可是發生了的事,從來沒有如果,自那之後,那人便再不曾出現過,當輕舞終於再次聽到有關那個人的消息,卻竟然是他將要成親的喜訊,八月十八,當真是好日子,現今不過七月十三,自己也該把未了的事,都了了,自己與梨洛相處也是好些年了,梨洛曾經犯下的錯,用了這許多年的好來彌補,也早就綽綽有餘了,且自己還讓她內疚了這許久,想來有些結若是再不解開,怕是真的就沒機會了。

所以自那日起,輕舞便想著法子,與梨洛重提往事,而那日無意間聽到的有關阿若贖金的事,自然是成了很好的契機,之後的一切順理成章地繼續著,送走阿若,再為梨洛找來一個足以保護她和照顧她的婢女,輕舞覺得,自己該做的事,也算是做盡了,而在同時,輕舞卻還有著一個小秘密,輕舞在做嫁衣,一件如血的嫁衣,一件即將穿在自己身上的嫁衣。

可是當八月十八這一日終於到來的時候,輕舞卻突然覺得失落,因為這一身血色嫁衣,大概也隻是穿給自己看罷了。

外頭的鑼鼓聲早已吹得震天響,輕舞翹著尾指地為自己緩緩地畫著峨眉,卻知道,那隊伍定是不會打這裏經過的,更不會和自己有任何關係,如何自己不穿上這身嫁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