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6新添是非(2 / 2)

之後輕舞才知道,自己被帶來前樓的緣由,原是要做這前樓的姑娘的,那時的輕舞還不知這所謂的“姑娘”指的究竟是什麼,又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以後,其他孩子甚至已經把這當做日後的追求了,可隻有梨洛不同,當嬤嬤走到梨洛身邊時,明明有那麼多道羨慕的目光跟了過去,可梨洛卻眨著一雙大眼睛堅定地搖頭,她竟然拒絕了嬤嬤。

因為拒絕,所以梨洛很自然地被關到了後院的柴房去。

因為注意,所以輕舞也很自然地出現在了那間柴房外頭。

“你……你叫梨洛嗎?”輕舞往黑洞洞的柴房裏頭瞅了瞅,才勉強找到了那個縮在牆角的小小身影,那人似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接著緩緩抬起頭,下一瞬卻好像被外頭耀眼的日光刺痛了眼睛般立馬用手背擋住了眼睛。

“你是誰?”清清涼涼的聲音傳來,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戒備。

“我叫輕舞,你不認得我嗎?”輕舞有些氣悶,自己都注意到了對方啊,怎麼她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

那人複又抬起頭來,微微眯著眼睛:“我知道你,可是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我……我看到嬤嬤打你了,所以……所以過來看看你。”輕舞放平踮起的腳尖,有些不好意思地離開了那扇唯一的小窗口。

沉默,壓抑,就在輕舞以為對方不會再理會自己的時候,裏頭那人竟又開了口:“多謝。”

輕舞一愣,總覺得這話裏似乎帶著一點哽咽,難道那人哭了嗎?

“我沒哭,隻是……隻是這日頭有些刺目,你沒覺得嗎?”還沒等輕舞發問,裏頭那人便已經泄露了答案。

“梨洛,你為什麼不願意呀?”輕舞用腳尖蹭著地麵,沒思量便問出了這個很是突兀的問題。

又是長久的沉默,輕舞卻不再著急,隻是耐心地等待。

“我不想接客,那樣很髒的。”梨洛的答案很直接,亦如這人的性子一般。

輕舞也因著答案而無言辯駁,因為似乎在輕舞的心底,隱隱地也是這樣覺得的,可是自己不是已經身在青樓了嗎?那麼在旁人眼中,大概都是一樣的吧?所以如果可以,輕舞更願意往上走,或許還能覓得自己的良人呢?

“你回去吧,多謝你來看我。”梨洛似乎也不準備去聽對方的回應,隻是淡淡地道了別、道了謝。

輕舞抿了抿唇,留了句話,這才小跑著離開了,而那句簡短的話語,也成了梨洛在柴房裏的期盼之一,輕舞隻是說:“我會再來看你的。”

三個月裏,輕舞時常去看望梨洛,說說話、聊聊天,有時也隻是靜靜地看天,可是那時候輕舞是真的把梨洛當做自己的朋友了,隻是到了後來,卻什麼都變了。

輕舞還能清楚地記得,自己如何用愉悅的心情告訴梨洛自己可能成為樓裏的紅牌,直到之後回想起來,輕舞才覺得自己是多麼地可笑,隻是那個時候的梨洛,又是以怎樣的神色麵對著自己的呢?輕舞不知曉,亦不想知曉。

所以當輕舞跌倒在台上之時,那布鞋中的沙礫硌疼了的也許不隻是自己的腳,還有那顆尚顯稚嫩的心,可是輕舞什麼都不能說,隻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吞到自己肚子裏,當苦澀的味道彌漫自己的心扉,輕舞卻還要對著所有人笑。

便是在那時,在輕舞最是覺得苦楚的時候,第一次遇見了公孫彥,也許那時便已注定了一切,這人會是輕舞一生的劫。

那時是初春,天尚寒,輕舞一個人躲在房中練舞,為了讓自己的舞姿更準確到位,輕舞甚至脫去了厚厚的外衣,光著雙腳在冰涼的地板上旋轉,開始時是瑟瑟發抖的,到了後來,才覺得有了暖意,隻是當輕舞終於停下來時,隻一瞬間,全身便又是被寒意包裹了,因為在門前,竟立著一個月白衣衫的男子,且輕舞竟不知這人是何時進來的。

一瞬間的恍惚,輕舞忙把腳縮緊裙擺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開口道:“奴家見過公子。”

男子含笑走過來,竟抬手拿起輕舞放在一旁的棉衣,幫輕舞披上了:“天涼,雖是為了練舞,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個兒。”

那聲音便如那披在身上的外衣,聽著雖是清清涼涼,卻已是暖入了心扉。

“奴家知錯了。”輕舞垂著頭,不敢去看那人。

那男子卻反倒打起趣來,說話的聲音更是喊了笑意:“知錯?你哪裏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