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阿若是你的妹妹？”聽了這些，輕舞也難免動容，隻是這些話卻還不足以磨平自己恨了四年的心，“怎麼可能，若真像你說的這般，你又為何整日動手打她？你可別說阿若臉上的那些瘀傷都是自己弄出來的！”
“那些傷啊，自然是我打的，”大概會用這種傷害旁人的方式來保護對方的，也就隻有梨洛了，“可是不打能行嗎？阿若姿色雖不屬上乘，卻也是眉清目秀，若是被樓裏的客人看上了，柳姨又怎麼可能放人？我若不在她臉上加些傷，怕是她的清白早就沒了罷。”
“那你為何不幫她贖身？你可是樓裏的紅牌，不至於連這點小錢都拿不出吧？”雖然知曉這個道理，可輕舞仍是不願承認，便隻接著追問。
“我是紅牌不假，可那翻牌的銀子卻根本拿不到手，若是等著客人給賞錢，那還不是都一樣？不過為了給阿若賺贖金，我也會自己做刺繡，然後拿出去賣，那倒是賺了些銀子，”梨洛一皺眉，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況且柳姨這人本就心機極重，當初阿若來時柳姨便見著過，所以她一早便把阿若的贖金給抬高了，整整二百兩銀子呐，我攢了又攢，也就是這幾日才攢夠了銀子，本以為總算可以幫她贖身了，可沒想到那銀子又被……”
說著說著便又繞回了遠點，梨洛也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
輕舞抿了抿唇，眸中閃過一絲複雜，卻是不言不語。
“我沒怪你，真沒怪，”說起這種話來，梨洛覺得還真是挺別扭的，“我窩火隻是因為不敢麵對那件事，那件事……確實是我對你不住，我知道的。”
輕舞垂了眸子，依舊不言不語。
“你怪我罷，不過到了今日，我也總算把這話說出來了。”不管對方原不原諒自己，梨洛都覺得已經不重要了，至少自己已經能夠麵對這件事了。
輕舞動了動嘴，卻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這幾年我也知道的，因為我覺得愧疚，便處處向著你，卻忘了我本就是樓裏人的對頭，反而把你拖累了，還是……對不住你。”梨洛歎了口氣，幹脆把這抱歉的話一次說個夠得了。
“那個……”這次輕舞總算是願意說話了，隻是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走到了門邊，本以為就這麼沒了後話，卻在人出門後，聽到了輕飄飄傳過來的言語，“那些銀子，我過後給你送過來。”
心底一陣狂喜，梨洛是真的沒期望著輕舞能原諒自己，不過聽對方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是已經不怪自己了？
“梨兒，你別笑了，口水都快出來了。”玩味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梨洛一愣，這才想起這屋裏還有另一個人。
“蘇公子，那個……”撓了撓頭，梨洛回過身窘迫地看向蘇晟。
“梨兒……”蘇晟依舊含著笑，卻是刻意拉長了語調。
梨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梨兒，梨兒，梨兒……”這人像是上了癮般，不厭其煩地重複起來。
梨洛便是在這一聲聲的呢喃中，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動容，這稱呼聽起來可真是熟悉哪，就好像……自己還是當初的那個梨兒一般。
就在“下藥事件”發生的第二日，輕舞便把那一百多兩紋銀分文不少地還了回來，梨洛本還想趁機和對方多說幾句話來著，可沒想到對方直接把銀子往桌上一放，說了句：“你點點數目。”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梨洛一麵歎息著看來這以後的日子還很長著呐，一麵慶幸著這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不過這人也真是，我都還沒點清銀子呢，你怎麼就走了呢？
現今既然銀子已經到手了，那麼贖身的事也就不能再拖了，正巧此時阿若不在房裏，自己也有機會隻身去柳姨那裏走一趟，如此想著，梨洛已動手把銀子清算了兩遍，然後懷揣著整整二百兩紋銀往柳姨住處去了，至於那銀子究竟是不是二百兩整，那是絕對的隻少不多，可別忘了，梨洛還是個貪財吝嗇之人呢。
可惜等到了柳姨的住處，梨洛才得知柳姨不在的消息，據那看門的丫頭說，是樓裏有姑娘犯了錯，柳姨是去處理事端去了，梨洛點點頭表示了解，畢竟是青樓，平日裏便不太平，姑娘、丫頭犯錯的事更是時常發生：“那柳姨大概何時回來？要不我就直接在這裏等著，你且忙你的，不必管我。”
梨洛是怕這一耽擱會再生出個什麼莫名其妙的事端，所以才想著幹脆直接等在這裏。
“可柳姨並未說要何時回來。”看門的小丫頭犯了難，言下之意是：姑娘，您還是快些走吧。
“不要緊不要緊，我就在裏頭坐著等，反正柳姨總該回來的。”若是旁人，可能就真的走了，可這人偏偏是梨洛，梨洛不僅貪財，還麵子厚，換言之，也就是所謂的厚臉皮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