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綾輕斥:“別鬧。”
“我沒鬧。”綾墨無辜地看著她,“愛妃果然是個做大事的人,方才我都被愛妃的氣勢震住了。”
夜紅綾沒說話,眉眼沉沉。
綾墨也沒再鬧她,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把她圈在懷裏,嗓音帶著屬於帝王才有的沉著威儀:“雖然這一天比計劃之中來得還要早些,但是沒關係,早有早的好,沒什麼不可控製的。”
夜紅綾一言不發,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綾墨也沒再說話,就這麼靜靜陪著她,一種沉寂的情緒在馬車裏緩緩彌散,叫人一時無言。
馬車平穩地行駛。
“爭權奪勢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不知過了多久,夜紅綾輕輕歎了口氣,眉心微斂,清冷嗓音帶著難得的幾分迷惘,“若還有來世,本宮倒是真希望自己別再出生帝王家。”
綾墨沒說話,隻是沉默地擁緊了她。
她這樣的性情的確不太適合爭權奪勢,而更適合隨心所欲地過著無人打擾的清淨日子。朝廷需要的時候她可以為了家國,為了百姓而征戰沙場。沒有戰爭時,待在府中看看書,練練武,跟自己在乎的人一起下個棋,偶爾有閑情逸致時月下散步,或者策馬奔騰於廣袤大草原之上,享受馳騁天地間的暢快。
可有些事情縱然不合適,也不得不去做,隻為了骨子裏那一點驕傲。
況且她身處這個位置,並沒有其他的選擇——帶著前世的仇怨記憶,今生又怎麼可能像個沒事人一般退讓?
前世欠下的債已經足夠多,今生她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虧待她。
馬車一路載著兩人抵達公主府外,夜紅綾走下馬車時,麵上神情恢複了清冷淡漠,所有不該存在她身上的片刻脆弱都已經褪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抬腳跨上府前石階,夜紅綾卻並未走進去,沉默地站了片刻,淡淡吩咐:“來人,給本宮備馬!”
很快有人牽來了她的坐騎,還有一匹黑色駿馬。
夜紅綾和綾墨各自翻身上馬,一甩韁繩,往皇城郊外飛奔而去。
……
哢嚓一聲。
茶盞被生生捏碎的聲音在極度安靜的書房裏聽著特別刺耳,鮮血從指縫裏溢出,慢慢滴落在地麵。
夜廷淵卻無暇理會,也渾然感覺不到疼痛似的,目光陰鷙地看著眼前一身狼狽帶傷回來的黑衣屬下:“怎麼回事?”
“回稟王爺,我們派去冀州的人損失慘重,所有刺殺刑部官員的手下都被對方反殺,他們派出的高手訓練有素,出手太快,我們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
“無一活口?”夜廷淵咬牙,臉色陰冷至極。
黑衣屬下低頭,頹然道:“沒有活口。”
夜廷淵沉默不發一語,書房裏空氣似是凝結一般,縈繞著讓人不安的氣息。
黑衣屬下一身嚴重的傷勢,看起來是從極度凶險的環境中奮力逃脫回來報信的,此時他在這種近乎死寂而凝滯的氣息中被一種恐懼和不安籠罩,正在遲疑著是否該自我了斷,忽然聽到夜廷淵開口:“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