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門“哢噠”輕響了聲。
那道頎長身影晃了進來。懷禮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拎著她的浴袍,磨砂門打開一道手臂寬。
遞給她。
他睡衣的袖口隨意疊在臂彎,一截兒小臂線條流暢。手指很長,指甲修得幹淨又利落。
拿手術刀的手。
“謝謝,”南煙接了過來,隨意往身上一套,腰帶還沒係好,一步越過了門就走了出來。
她係著腰帶,刻意在他身前停了一停,仰起張浴後白俏清麗的臉,朝他笑,“我還以為你在忙,叫了好幾聲。”
“是在忙。”
懷禮隨手拎起她腦後的濕發,怕打濕她後襟似的。
他目光輕緩掠過她半敞開的前襟,一片半遮半掩的雪白。而後又停在她的臉上,唇角漾開一抹溫倦的弧度:“下次可以再多叫幾聲。”
——又下次?
“頭繩兒。”他沒等她反應個明白,下巴微點,又示意她手腕兒。
“哦。”他倒是很細心。她抬起手。
懷禮將她手腕兒的頭繩拿下。
手指微微的涼意掃過她腕側皮膚。一陣沒來由的酥癢。
他側了下身,站她身後一些,黑色的皮筋圈兒暫時咬在唇上。
目光微垂下來。
兩手箍住,擰了下她的頭發,又拿過一側的毛巾,替她慢條斯理地、仔細地擦了起來。
南煙笑著問他:“你還會給女人紮頭發啊?”
“第一次,”懷禮瞥她,眼底有笑意,“疼了就說。”
南煙嗤之以鼻。
第一次,鬼才信。不如說自己還是個處男。
疼倒是不疼的。
他估計也是怕那潮氣兒沾到她後頸,畢竟學醫的,對這東西可能多有注意。
懷禮給她發梢的水擰幹了,輕輕地,挽了個髻,再用皮筋兒稍稍固定一下。沒綁太死,收放自如。也不亂滴水了。
幾縷潮濕的酒紅繚繞在她白皙的後頸。
倒是漂亮。
他放開她,交代了句:“浴室等會兒我收拾就好。”
轉身出去了。
南煙瞧了會兒他背影,對鏡子整理一下自己,還是幫忙把浴室收拾了。也出去了。
客廳中,一側燈光如炬。
懷禮坐在沙發,一條修長的腿置於另一條上,手裏拿了本書翻看。
他穿一整套的墨藍色絲絨睡衣,很襯他偏白偏冷的膚色。領口下一道鎖骨隱隱,看不見他的痣。
如此聚精會神的模樣,眉眼低垂下來,很安靜。斯斯文文的。
南煙撫了撫腦後挽了的髻,對他說:“你家是2204吧?我住樓下的2105。”
懷禮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唇搭在杯邊兒,抬眸看她,似笑非笑的:“怎麼,提醒我?”
南煙挑了下眉,紅唇微張,“說一聲而已,以後鄰裏之間互幫互助嘛。樓上樓下的。”
懷禮輕輕揚起唇,低頭笑一笑。翻過一頁書。
繼續看,沒說話。
南煙於是準備作別了,“那我先走了,不早了。”
“好。”懷禮應得輕快,沒抬頭,嗓音也很淡,“晚安。”
——晚安?
這麼一句,好似拉近了距離。
南煙心底琢磨一下,最後看了他眼,就離開了。
懷禮抬眼,視線掠過那道纖細背影,又低頭,繼續看書。
門“哢噠”一聲關了。
沒片刻,又敲響。
懷禮倒是好脾氣,又給她開了門,一副慵懶模樣靠著門框兒,輕笑著:
“沒帶鑰匙?還要找我借個地方睡覺?”
“不是,”南煙指了指消防通道那邊,“電梯停了,剛才我上來沒帶手機。”
她神情怯怯的,又補充,“太黑了。”
他眼底興色微微,揚了揚眉,笑,
“要我送你?”
她麵色楚楚:“你方便嗎。”
“當然,”他欣然答應了她,“等等我。”
他轉身回去拿了手機,又過來,虛掩上門,打開了手電筒。順手攬了下她的腰,和她一起下樓。
她還不放心地看了眼他的門:“你不關門?不怕人進去?”
懷禮瞥她,“這麼晚除了你還有誰進去?”
南煙心底輕哼,誰知道。
消防通道樓梯窄而長。
南煙下得小心翼翼。不得不說,其實她的確是有點怕黑的,這麼黑黢黢的一片,幾步下去就有些腳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