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心路曆程
眼看再一次,她就要繼續墮入那無窮的深淵。
她感到害怕,不能,她絕對不能,她不能繼續墮入那無窮的深淵中去,她要掙脫,無論如何,她就算逃,也要逃出去!
赤旋發覺葉楷琳正很認真的看他,心裏沒來由的一跳,雖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放棄,但是乍一下聽到,還是難免會心傷。
他不怪她說話狠毒,他隻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利用她,為什麼要那麼胸有成竹,為什麼要將她卷了進來,明明一開始就打算什麼事都自己做的!
“都已經結束了,你何必再這樣呢?”葉楷琳苦澀的說道,她不知道將他親手往外推是什麼感覺,她給人的感覺是她已經忘了他,但是無時無刻,她都在想念他,想念他的氣息,即便被他推入深淵,即便薄情如此,她還是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狠狠的撲上去。
但是都已經是那樣了,還怎麼繼續?
別人不要她,她為什麼還巴巴的攆上去?
而且現在他一想起她的好來了,就要隨時隨地的粘過來,揮之即去召之即來,當她是什麼了?
“你應該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何必非要在我這裏吊死?都是一國之君了,全國上下,比我好的女人,好看的、聽話的多的是!”葉楷琳冷冷的說道。
盡管她後麵語含譏諷,但是赤旋卻絲毫不以為意,“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你心裏一定有很多怨氣,我也不想解釋,我不奢望你給我一次機會,但求你不要拒絕我。”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葉楷琳明知故問,“我告訴你,沒機會了!”
赤旋的臉色鐵青,但是他沒有說話,過了好久,他才悶聲說道,“隨便,你想怎麼樣我都無所謂,但是我絕對會一直追你到底,即便你煩,我都不會離開!”
葉楷琳愣了一下,對上他灼熱的眼,他雖然對她說話露骨,但是他畢竟是天潢貴胄,經常在別人麵前做樣子,所以這種話通常是不會說的,更何況,還有對不起,那麼高傲的人是不會說的。
如今他那麼放低姿態求她,她該怎麼辦?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繼續拒絕嗎?她發現一直想說拒絕的話到現在都說不出口,無論說什麼,都說不出口。
一直在心裏堅定的想要說這個說那個,但是真的兩個人互相麵對的時候,真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轉身,給他留下一個幹淨利落的背影。
她需要一個地方靜一下。
此時她早就把三夫人的事忘掉了腦後,現在的是,如何麵對未來?
她到底該怎樣辦???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可是若是不幹脆一點,以後他還是老是繼續找她。
就算他以後不再像之前那麼對她,可是也不能老是這樣吊著啊?他還是一國之君,他還有肩負著的責任,他不能一直跟在她背後。
她苦惱的低頭。
如果說拒絕,該怎麼說呢?
其實她的心裏並不是之前想象的那麼抵觸,看到他這樣,她甚至有了複合的心思,但是這樣子,心裏總有一個疙瘩,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決定去問問星堤。
星堤正在幫著素砷處理對付衛家和裴家的事務,看見她來,連忙熱情的招呼著。
“我們正在忙呢,要不是很急的話,我晚上再找你吧。”
葉楷琳隨口應了一聲,突然說道,“三夫人在裴家那裏。”
“你怎麼知道?”派出的探子一點信息都沒有,她怎麼知道的清清楚楚?還那麼肯定?
“不過現在她是死是活我不知道。”葉楷琳緩緩的道,“我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身受重傷,那麼多暗箭下來,隻怕是沒命了。”
“你去了裴家一趟?”星堤不可思議的撲了上來,一臉緊張,“你沒有受傷吧?”
“怎麼全是土?”星堤一摸她,發現她的衣服上甚至還沾有荒草,但是卻沒有受傷。
“在地上滾的。”說道傷口,葉楷琳暗忖,剛剛赤旋臉色不大好看,而且似乎還是背著手的那樣,好像是故意想要藏起來一般。
“真的沒事?”星堤還是覺得很玄幻,“你居然去了那!以後再不許去了!多危險啊!”
“可是我看他們的防備還沒有葉家好啊。”葉楷琳有點奇怪,雖然裴家少主帶著一群人出現的很快,但是她當時沒有做多想。
“你啊!”星堤恨鐵不成鋼的敲了敲她。
“那裏看似寬鬆,實際上到處都是陷阱,花費巨資建造的城堡,不可能沒有貓膩。”素砷走了過來,“你這樣的確太冒險了,葉家其實防守比衛家還鬆,那是因為裏麵的人強悍,裴家用錢砸出來的屋子,怎麼可能會沒有各種機關?而且那裏曆史久遠,累積了幾十代,別說是你,隻怕家主,都弄不清所有的機關,但是他們知道,那些地方可以去那些地方不可以去,而且,他們的通訊係統也很先進,排班十分規則,所以,隻要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都是第一時間知道事情發生的。”
“那倒是我小看他們了。”
“不過你說三夫人在那裏就一定在了,”星堤說道,“總之我們會想辦法搞定裴家,你就安心等著吧!”
“我們?”葉楷琳帶著好笑,故意拉長了聲調調侃著。
“就你這個貧嘴!”星堤笑著過來擰她,兩個人登時鬧成一團。
不過兩個人鬧了一陣之後,因為事情很多也很忙,所以葉楷琳和星堤暫時告別,她向素砷說明了裴家的防護公事之後就走到後院休息去了。
過了一陣子,大概快要到吃飯的時間,星堤跑了過來,“剛剛因為太急,沒有問完你,裴家守護的那麼緊密,你能逃得出來?”星堤不懷疑她的武功,但是在那種情況下能逃得出來的人,這世上也沒有幾個,她估摸著自己估計是能逃出來,但是肯定帶著一身的傷,如今看見她完好無損,她心裏不免犯疑。
看著星堤滿腹懷疑的樣子,葉楷琳微微一笑,“是他。”
“誰?”星堤向來大腦缺一根筋,她完全沒弄懂葉楷琳在說什麼。
“就是赤旋,你還有印象?”
星堤低著頭仔細的思考了一陣,突然“哇”的一聲叫了出來,“是他!!!”她揮舞了一下拳頭,“他來做什麼?!!找死嗎?”
葉楷琳苦笑,就知道她是這幅表情,她對赤旋沒有好印象,若是見不著也就算了,見著了以她的火爆性子,一定要暴打一頓。當時天元的解釋都聽不進去,更別提現在他一個人前來了。
她慢慢的一笑,笑容中帶著苦澀和迷離,“他已經救了我兩次了。”
“哼!那又怎樣?他現在又想玩手段束縛你了!”星堤對他深惡痛絕,一切的舉動在她眼裏都是有所謀的,都是心懷不軌的,所以她怎麼想,都是赤旋不對。
葉楷琳坐在那裏發愣,也是,星堤的意見沒有用,她對他帶著那麼多的主觀因素,問她,她一定是主離不主合。
她歎了口氣,決定明天出去燒香。
上次去亂葬崗的時候,看見了路途中有一個小廟,破敗不堪,她當時看了一眼,記在心裏,想著哪一天若是有時間過來燒把香,再去亂葬崗給母親燒點紙錢。
雖然她不信神明,尤其是這地方的神明她以前也沒什麼印象,說起來,這裏是她長大的地方,她卻對這個地方,沒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很多東西對於她而言,就如同外界的人初來乍到一般,但是她覺得有的時候將自己的心事對神明說一說,就算沒有答案,心裏也會有些寄托。
她收拾完東西,麻利的將東西全部包好,雇了一輛馬車,悠悠蕩蕩的向城外駛去。
“姑娘,那個地方是亂葬崗的方向,邪門不少,姑娘要是真的去哪,可別多呆。”車夫好心提醒著。
“謝謝。”葉楷琳沒有多說,到了中途便下了。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這條路永遠都是那麼的蕭索,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和孤寂的感覺。
她輕輕用手將門推開,那門吱吱呀呀的,結了蜘蛛網,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要倒塌的趨勢。
輕輕用手撥了撥門上的灰,天光照進小廟,案桌上有著常年累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焚完的香,到處都是灰塵,陽光道道,甚至能照的見空氣中的塵土。
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門。
她便將這門大開著,聽到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多久了,終於來了一個人了。”
她嚇了一大跳,連忙看了過去,發現那案桌後麵坐了一個老僧,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了很多的痕跡,皺巴巴的,但是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竟還不錯。
“你在這裏多久了?”確定了這是人不是妖之後,葉楷琳拿出那香,便要插上點上。
那人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瞄了她兩下,葉楷琳被盯得渾身毛毛的不舒服,皺著眉問道,“幹什麼?”
“你作為一個上香的,都不知道給主持一點那個嗎?”他用手一指,發現那邊的水池內,全都是錢幣。
葉楷琳登時眼角一抽,雖然她知道那些錢幣雖然說是祈福,但是實際上那些僧侶經常把它們撈出來,不然的話,那大缸裏麵,早就堆滿了錢幣了。
不過知道歸知道,裝腔作勢的僧侶們怎麼都不會把這件事拿出來光明正大的說,沒想到這人居然堂堂正正的說出來了。
不過葉楷琳也懶得計較,將手摸入兜裏,往那清池裏麵一丟。
“施主輕便。”那人看見必要的程序做完,又龜縮回去,眯起眼睛,準備睡大覺。
葉楷琳輕輕的將香點燃,登時整個小廟雲霧飄渺,到處回旋著那柱香的香味,迷蒙的幾乎讓人看不見後麵。
她輕輕的在心底裏祝福,這段時間一直鬱悶的心情慢慢化解,過去的事全都過去,老是糾結,隻能讓自己徒增悲傷。
“施主凡事隨心而去。”就在葉楷琳即將離開的的時候,那人像是睡著了一般說著夢話,倒讓她嚇了一跳。
她愣了一下,“難道過去的事情全都不管?”
“施主此來,不就是為了這樣嗎?”那人依舊閉著眼睛,“不要拒絕你心裏想要的,該來的總會來,順其自然就好。”
她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朗聲說道,“好。”
給他一個機會,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不是因為他救了她兩次她就心裏動搖,而是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發自內心的想他。
她將自己的心思封閉,和星堤說笑,每日承擔葉府繁忙的事務,這並不代表,她忘記了那個人。
她一直很奇怪自己的感覺,盡管事情因他而起,但是她卻不恨他,她想,應該是一開始她就存了要報恩的想法,所以犧牲自己達到他的目標也算是各取所需了吧,所以,他就算這樣對她,她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今後各不相欠永不相見而已。
但是後來見到他,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私心一直存在,她一直都在思念著他,見到他的驚訝和驚喜,大於以往做任何事。
原來一直以來賭氣的,就一直是她而已。
沒有想通,卻又因為自己的私心不願意斷了這份情,也不想斷了這份情,所以即便後來見到他雖然不理不睬,但是若是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真的沒有了那一份熟悉的氣息,她一定會思念的發狂。
她覺得自己這樣很自私,也很犯賤,但是沒有辦法,感情的事情,不是她自己就能控製的了的。
如今想明白了,她決定,還是珍重這一次機會吧,無論是給他,還是給自己。
她來到亂葬崗燒了紙錢,嘴裏喃喃的說道,“母親,我雖然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說一聲,我曾經受到過一次很嚴重的傷害,但是現在他又來了,我是不是應該抓住?對於我的幸福,我一直都是很努力的追求的。”
說完,她將手裏的花一撒,登時那汙濁的天空,洋溢著芬芳的花香,似乎在那一刻,給人一種超乎自然一般的溫暖。
那種溫暖極為迷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那樣相似的麵容,輕輕的說道,“去吧。”
當初飛蛾撲火一般的熱情,就如同她對葉昆一般,她對他的一切都能理解,因為站在了權利巔峰,所以才需要,小心珍重的保存好自己一步一步來之不易艱難走行得來的成果。
所以他在權利和她之間,毅然而然的棄掉了她。
對於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他甚至都沒有想過為她辟謠,隻是想迫不及待的撇清和她的關係,盡管這樣,她還是能夠理解,沒有賭氣的說道我要離開這種話,她一直在背後默默的支持他,即便為此粉身碎骨,都毫無怨言,她唯一覺得虧心的,就是對於她的女兒。
因為她的一己之私,因為她對他的深愛,所以放棄了女兒,寧願自己孤獨終老,將自己的女兒就這麼拋在那個冰冷的大院中,受盡世人的白眼和擠壓。
現在她的女兒,同樣在這條路上走得崎嶇坎坷,她同樣在心中也忘不了他,那麼她是不是也應該,寧願再冒一次險,好好的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即便他日後擁有龐大的後宮,即便她一樣招人非議,他是不是也要為了他的大業,最終丟棄了她?
那種飛蛾撲火一般的熱情,她從來都不敢想象。
她曾是這個世上的最有情之人,麵對任何人都願意寬恕,都想試著去找到它的發光發亮點,然而其實她卻是最無情之人,她已經栽了一次,不能再栽第二次。